“敌袭!”王飞吓得魂飞天外,扯开嗓子狂吼一声,翻身躲过城下射来的两箭,连滚带爬跑到墙边巨大的示警铜锣旁,抄起木槌便狠命敲打起来。
哐哐哐!巨大的响声,震醒了全城。
边军士卒们战斗素养极高,只听甲叶铿锵,数百将士几乎同时翻身而起,瞬间弓上弦刀出鞘,各就各位。
也怪鞑子忽略了一点,白天城下烧了那么多干柴,烧剩了许多枯焦柴火,铺满地面。
离城远的倒也罢了,离城近的,稍微一踩便发出脆响,又遇到个耳力过人的神偷值夜,偷袭计划直接破产。
见被守军发现,鞑子们越性一发喊,快步冲过来,沉闷的撞击声中,数十具攻城梯搭上了城墙。
“雷老虎、大和尚、打猎的!快他妈上来,鞑子来了!”王飞一边敲锣、一边大吼。
众将本就睡在城墙根上的房舍中,听得铜锣响,早已披挂整齐,几步跨上城来。
王飞见各猛将兄飞快上来,松了口大气,忙扔了木槌,道:“禀大人,鞑子夜袭。”
“看到了!”贾琮一把拨开他,冷笑道:“不知死活,学人家夜袭。游家喜、老邓、雷泰率部镇守北墙。
王教头、老张并阿灿、无忌分别带人埋伏在东西两面,凌空、余洪带人埋伏在南面,不可发出半分声响,我看鞑子可能有诈。”
“卑职遵命。”众人分头行事。
这边鞑子第一波先头部队已攀上城墙,与边军将士厮杀在一起。
火光照耀下,鞑子兵面目狰狞丑陋,衔着弯刀便扑上来,不过没了云梯车和弓箭掩护,又哪里能在城墙上站稳脚跟。
不过鞑子自有盘算,一个個悍不畏死往上爬。
北墙上兵力虽只有三四百,但有邓磊、雷泰等人镇守,稳如泰山,如割麦一般,一茬一茬收割着鞑子的性命。
贾琮在城门楼里冷眼旁观,鞑子想凭这几个人搭梯子上来破城,那是痴人说梦,鞑子不会这么蠢,定然有鬼。
果然,北墙激战正酣,东西两侧突然冲出许多黑影,抬着梯子就往城墙上靠,一个个迫不及待冲上城墙。
远处鞑子后军见前面已经接战,也快速驰到近前,准备增援。
奈何攻城梯就这么多,人多了也上不去,只得围在城下,趁隙放箭。
鞑子见东西两面城墙,只有稀稀落落地火把在风中呼呼飘动,半个人影也无,心中大喜,以为都去北面支援了,忙快速爬上城来,不一刻便爬上来数十人,
忽听无数咔嚓声骤然响起,蹲身隐没在阴影中的守军同时站起,列阵持枪从两头往中间杀来。
鞑子们哪还不知中计,吓得面如土色,纷纷喝骂起来,有的让下面的人快上来,有的又想让梯子上的人快退去,别挡着退路,顿时乱作一团。
王进、苏灿等人却不会乱,呼着口令,边军们长枪平指,化作两片枪林,往鞑子前后挤来。
鞑子被逼作一团,有不怕死的想冲过去,直接被七八杆长枪捅死,后人便不敢再乱冲,纷纷舞着弯刀往后缩,不一刻便被压成一小团。
只听嗖嗖有声,箭塔上的弓弩手也不必瞄准,对着那团鞑子便射,顷刻间将这数十人报销。
城下的鞑子见数十人瞬间团灭,早已胆寒,奈何上官催促甚急,明知奇袭计划早已破产,也只得硬着头皮往上冲。
这一轮鞑子的攻势本是夜袭加奇袭,莫名其妙又变成了强攻,从三更直杀到天亮,只杀的尸骸遍地,十方寺堡依旧稳稳当当耸立在那里。
贾琮举起千里镜,四处观看,见鞑子攻势已馁,早无凌厉之气,说是攻城不如说是交差。
虽源源不断爬上城来,不过是绝望之下的挣扎罢了,且又无攻城车辆辅助,效率大减,伤亡大增。
“来人,传我命令,让王教头把星火营缓缓撤下来。”贾琮道。
过了半个时辰,贾琮又道:“来人,传令,让苏灿把陷阵营缓缓撤下来。”
又过了两个时辰,贾琮道:“来人,传令游千总,再给我陆续撤下300人,一定要慢。”
不一会,游家喜气喘吁吁跑过来,道:“大人,连续撤下这许多人是何意?”
他是个大胖子,比余洪还不如,更加不耐战斗,混了半天,累的实在不行了,借着请示命令的由头,跑到贾琮身边喘口气儿。
贾琮笑道:“游千总身躯肥胖,不惯上阵杀敌,本官考虑不周了,你也下来歇着罢。”
游家喜赧然道:“卑职无能,大人恕罪。”
贾琮笑道:“何罪之有?你虽不能杀敌,处置军务却是好手,连杨总兵都称赞于你,我若用你之短却不用你之长,那才是无能了。”
“大人谬赞,卑职惶恐。”游家喜“羞涩”得像个两百多斤的孩子,请教道:“大人不断撤下人手,可是有了妙计?”
贾琮道:“妙计倒是没有,只是曾有人给我讲过一个战国时名将孙膑使的减灶之计,我不过依葫芦画瓢,想来倒也使的。”
说完,一个弱柳扶风、轻嗔薄怒的倩影浮现在脑海,忍不住微微一笑,当日读的《春秋》这不就用上了么。
游家喜一点便通,恍然大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