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苏棠碗里的粥已经空了,楚程这才让身后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去给苏棠把脉。
楚程一边安慰女儿道:“爹爹这几天忙碌之余,还为你阿娘请了大夫,若是大夫有办法,你阿娘就可以像别人的娘亲一样对你了。”
楚程嘴里这么说,其实内心不以为然,既然许绪都没有办法,那么这天底下,除了许绪的师父,还有谁能有办法呢?
但他派出去的人回复说,老神医在两年前已经带着妻子去了塞在,听说是去探望远嫁罗刹国的女儿。
但老神医的女儿是谁,所嫁之人又是谁,楚程就没有探寻到。
许绪又是一问三不知,不管同许绪说什么,最后都会拐到他对阿棠情意的辜负。
同过许绪几次话,他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却已经几番吐血。
想到让自己饱受如此折磨的人,楚程内心复杂,他看着苏棠,又爱又恨,爱不知因何而起,恨却是因为苏棠给他带来了他不需要的情感。
感觉到喉间的腥甜,楚程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而是问老大夫道:“如何?”
“回大人,夫人的身体无碍,至于为何会失去记忆,神志不清,小人学艺不精”
楚程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但苏棠不记得曾经的事情,不会恨他,也不会怨他,如今更是事事要依赖身边之人,这样的苏棠,对他来说,应该是安全的。
楚程又让老大夫给安安把脉,得到了和许绪所说的一个结果,便让他开了调养身体的药。
等人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一家三口,楚程看着盯着空空的碗发呆的苏棠,又看向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看着苏棠的安安,问道:“你阿娘以前都是这样的吗?”
“不哦,现在比以前好,以前阿娘都不会说话,是最近才会说话的。
阿爹说,阿娘可能还有希望恢复,但他没有能力继续为阿娘医治,所以带我们去长安找亲人。
爹爹,阿爹是想带我们去找你的,对吧,听说你是很厉害的官,那除了阿爹,我还有其他亲人吗?”
楚程还没有说话,就听到一直沉默的妻子开口了,她说:“有,安安还有外祖母,外祖父,有祖父祖母,有好多堂表兄弟姐妹,她们都在长安,她们在长安等我。
不对,不是在长安,是在清河,不是,是在岺安”
苏棠说着,突然站了起来,“我要去找许二哥,他知道我的亲人在哪里。”
楚程忙拉住苏棠,说道:“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告诉你。”
苏棠安静下来,看向楚程,清澈的眼睛倒影着他狼狈的面容,“你知道在哪里?你是谁,为什么我不认识你。
哦,安安叫你爹爹,你是安安的爹爹。”
苏安自言自语,下一秒仿佛又忘记了要找亲人的事情,坐了下来,对安安说道:“安安,今天闻不到桂花香,我们的桂花树去哪里了?”
安安抱着她阿娘手,耐心的说:“阿娘你又忘记了,我们现在不在家了呀,我们现在在爹爹家,爹爹家没有桂花树。”
“长安的府邸,我为你准备了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有桂花树,我们在长安的家,还有一个大园子,你不是喜欢花吗?我亲自种了许多花”
楚程絮絮叨叨的说着,不敢告诉她,她现在除了一个表姐,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就连那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至今杳无音讯,恐怕凶多吉少。
楚程想到自己查到的事情,就觉得心中的苦痛少了一些,皇帝失去了爱人,公主失去了母亲,天底下不仅他一个人在痛苦。
他在享受失而复得的喜悦,而长安城里最尊贵,从未失败过,被百姓奉为天神的人,正在忍受亲人离世的痛苦。
他继续道:“你还有一个姨母,她是当今皇后,至今还未册封,听说陛下想将皇后的册封礼和他的登基大典一起办。
你的外甥女是无忧公主,食邑千户,部曲上万,十分尊贵。
太子,太子是我外甥,说起来,他该叫你一声姨母”
可惜他的女儿太小了,不然还可以将女儿送去东宫,有他在,女儿会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但如今皇帝和太子因为那个失踪的女儿有隔阂,宗亲们因为皇帝对无忧公主的优待对他颇有怨言,而天家父子又尤为的信任他。
楚程想到自己手里的兵权,想到亲生父亲给他留下来的人手,他想,皇后有什么好当的呢?
他的女儿,在未来会是最尊贵的公主。
算算时间,皇帝应该在临安城了吧?
皇帝神通广大,耳聪目明,应该也知道自己早就到了赵州,他是不是应该明天启辰,带着妻子和女儿一起去临安。
看着女儿,楚程从那张稚嫩的面容上看到了那位夫人的影子,刚经历丧妻之痛的皇帝,丧母之痛的公主,在看到和他们所爱之人长相相似的安安,会不会移情呢?
“阿棠,你刚刚问我是谁,我没有回答你,我想着以后再说,你总归会想起来的。
你曾经那么的爱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把我忘记呢?
但后来又想了想,我觉得自己改告诉你,我是你的丈夫,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