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程不知为何,这几日总觉得心情烦躁,仿佛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
刚刚心底有一个声音促使他往楼下看,但他看过去,却没有感觉到要找的东西。
倒是看到了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不知为何,在看到那孩子的时候,楚程心底有微微的刺痛感。
他突然想,如果那年妻子没有那么决绝的离开,他们的孩子应该三岁了吧。
楚程有些痛苦,如果当年在仔细一点,也不会认错了人,伤了妻子的心。
陪同的罗知州看着楚程平静的神色,不知道这位楚家新家主,当今太子的亲舅舅,对今天的安排的满不满意。
思忖间,他给身旁的长随一个眼神,长随悄悄的退了出去,再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位身姿绰约的姑娘。
楚程没有注意到,他只是看着面前的酒杯,盯着那清澈的酒,闻着那淡淡的桃花香,突然想,如果妻子还在,一定会劝他少饮些酒。
然后他会装作很听话的样子,顺着妻子的意,她很好哄的,只要给漂亮的衣服首饰,让她在外人面前能有脸面,她就会很开心。
楚程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来到了赵州以后,看到歌舞会想起妻子,喝桃花酿会想起妻子,似乎每一个呼吸,都伴随着想念。
或许是中毒了,中了一种名叫悔的毒。
楚程拿起酒杯,微微抬眸,看到了抱着琵琶,蒙着面纱的女子。
婷婷袅袅,一双似水的双眸欲语还休。
但楚程的视线只短暂停留了一瞬间,便转移开了,自动妻子离开后,他只要多看其他女人几眼,便觉得眼睛痛,若是身体接触过,便会恶心做噩梦。
也不是没有找过道士驱邪,也曾寻过南疆的巫师诊治,但却没有缓解的办法,他想,或许这是报应吧,辜负真心的报应。
罗知州看到楚程毫无波动的脸色,内心慌慌,面对这么美的人,他都没有丝毫动容,难道真像传闻中的那样,这位国公爷对早逝的妻子痴心一片,一心要为爱妻守节,不纳二色?
他从来不信这天底下有多么痴情的男子,有能够对妻子忠贞不二,且为了妻子不纳妾的男子,如果有,那就是他们遇到的诱惑不够大,遇到的女子不够美。
就如同他大哥,当年和大嫂多么恩爱,甚至为了大嫂对抗家族,反抗父母,明知大嫂生了兰若以后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孕,也不纳妾,不顾要绝嗣的后果。
但后来又如何呢?后来还不是在外面有了女人,不仅养了女人,还有了一儿一女。
他和妻子青梅竹马长大,订婚的时候也欣喜异常,结婚得偿所愿之后更不知道要怎么对妻子好,但慢慢的,也就觉得厌烦。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短短几十年,若是每一天都和同一个人度过,那得多无趣啊。
所以即使知道妻子羡慕大哥和大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即使怜惜妻子的一片情意,他也没有管的住自己要去其他女人院子的脚。
刚开始还觉得愧疚,后来知道大哥也同他一样,不独独喜欢一个人后,便理所当然了。
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不过有的人会装,有的人不屑于伪装罢了。
至于当今皇帝和楚程,罗知州认为是他们还没有遇到更好的,或许是将自己伪装的很成功。
罗知州想着,正要开口给楚程介绍弹琵琶的女子,就见一个面容很普通,没有什么记忆点的人走了进来,俯身在楚程耳边说着什么。
紧接着,他就看到楚程突然站了起来,开口道:“我有些急事,感谢罗大人今日的款待,先走一步。”
说完便随着人匆匆离开,罗知州甚至没有反应不过,人已经走没影了,他重重了叹了一口气。
海棠停了拨动琵琶的手,怯怯的看向皱着眉头的罗知州。
她知道自己今天是要来给一位贵人演奏曲子,花娘告诉她,她弹的琵琶,怎么着都能在同行中排前三。
花娘是从长安来的,曾经是长安有名的花魁,后来自己攒了钱,年纪大了以后就带着钱来了赵州,开了花楼,醉花楼是赵州最大的花楼。
在她前面的几个姐姐,都有了好的去处,她以为自己凭借着出众的琵琶,能够被那位长安来的贵人带走。
但谁曾想,那位贵人只有在她进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便一直盯着酒杯看,她想,酒杯哪有她的容貌明艳,酒水哪有她的曲声动人。
她越发的用心,她在在场的人面上看到了熟悉的痴迷,但那贵人却依旧面无表情。
最后还直接离开了,海棠有些挫败,还有些遗憾,她想,她是去不了长安了。
真想去花娘口中的长安看看,天子脚下,想必更为繁华吧。
于是海棠看向了罗知州,是罗知州让她来的,让她取悦贵人,现在贵人走了,她要怎么办?
谁知道刚看过去,就又见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子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口里说着:“老爷不好了,大公子不见了,留下了一封信,说是要去找无忧公主……”
罗知州听到儿子不见的时候,还觉得无所谓,反正他已经对这个儿子失望了,也不知道小时候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怎么长大以后这么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