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三四日,在威武城下,都是硝烟不停,厮杀不断。不管白天黑夜,北渝人的攻城,都不曾停下,誓要将整座威武城打烂。
骑在马上的北堂秀,作为攻城主将,此刻的脸庞上,再无先前的狂喜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约的担忧。
攻城之前,他在小军师常胜面前,还特意立了军令状,言之“一月内破城”。但照着眼下的情形来看,别说破城,加一起都六七日了,连威武城的城门都碰不到。
三座城门的守将,皆是西蜀的善战之人。
“北堂将军,连着攻城多日,士卒疲累——”
“住口!”北堂秀怒声喝止,“此乃一鼓作气,若是歇战,便会就此衰竭!速速传令全军,不得有任何懈怠,继续攻打威武城!”
缓了口气,北堂秀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常胜何在?”
“似在营里,刚才柳军师派人来,还带了常胜军师的吩咐。”
“哼,他自然要盯着我的。莫急,攻下了威武城,活捉了徐蜀王,我北堂秀便是破蜀的最大功臣,谁也夺不走!”
一念至此,原本有些委顿的北堂秀,重新变得精神抖擞。
“速速传令,攻城不得停歇!”
威武城下,四面八方涌来的北渝人,并未让城上的西蜀守军,有太多的惊慌。循着三座城门主将的吩咐,有条不紊地运用守城辎重,飞矢与投石,不断应对着攻坚的手段。
此时,徐牧已经上了城关。相对而言,他发现这一次的北渝攻城,并没有太多的压迫力。
那位攻城大将的手段,亦不够出彩,只知用士卒性命,不断填满了城壑。
隐约之间,徐牧觉得有些不对。要知晓,这一路他最担心的,莫过于是常胜,在沽岭口一战,若非是柳沉延误了战机,他当真要被常胜的布局,困死在沽岭口下。
“牧哥儿,怎的?”跟随在旁的司虎,早已经摩拳擦掌。守城的事情他不掺和,左右敌人还没攻上来。
“无事。”徐牧皱了皱眉,犹豫了下,他终归做了一个决定。毕竟再怎么想,城下的北渝军,似是有些不对了。
“司虎,若是你饿坏了,又想吃馒头,那馒头铺子便在眼前,你会差遣人去买么?”
“自然不会啊,我自个去买,一边买一边吃着。”
“这就是了。”徐牧抬起头,“想要一场大胜,但偏偏,常胜一直窝在中军帐里,久不露面。”
“司虎,让人收集城中的干粪,在城西的位置,点起三道狼烟。”
威武城信道被截,只能以此种方法,通知附近一带的夜枭探子了。至于三道狼烟,乃战事紧急之说。当然,若是传到小军师东方敬的耳朵里,说不得能加紧留意。
“牧哥儿放心,我司虎不怕脏的。”
“司虎,你真是长大了啊。”
司虎嘿嘿一笑,跑下城墙,又跑到角落里,拖了一个校尉过来,虎着脸交代了徐牧的军务。
那小校尉彻底无语,但也只能挑了百多人,准备去搜寻干粪。
……
不同于鲤州的硝烟,在西蜀江南的陵州,反而一片安静祥和。
此时,一个满脸阴气的富家翁,正立在江岸边上。看着江面,收拢到的各种渔船乌篷,其中,更有十几艘的大商船。
“主子,都安排好了。”富家翁后边,一个劲袍男子走来。
富家翁模样的人,沉默点了点头。
劲袍男子犹豫了下,“主子,若是这般一来,我等迟早会被问罪的。西蜀境内,从商者,船数不得过十。”
“急什么。”富家翁笑了笑,“等到西蜀问罪,事情已经大不同了。看着吧,说不得你我要立下一场天功的。”
“天功?”
富家翁眯起眼睛,“莫忘了,你我是北面的人。不过是生意做到了江南罢了。当然,你我这南下的生意嘛,原本就是有人暗中支持的。当真是深谋远虑,早早考虑到了这一步。”
劲袍男子隐约明白,但终究还有疑惑。
“主子,我等现在手底下,不过四五十艘船——”
富家翁回头,声音带着一股得逞。
“那你觉得,这么大的一条襄江,会有几个像我这般的北商?”
劲袍男子听着,一时脸色震惊。
“成都李桃新丧,政务权利更迭,刚巧是最好的机会!那一位运筹帷幄者,将要大功告成!”
……
威武城南侧三百里,一条望不到边,且蔓延不绝的山峦。
有一支浩浩大军,约莫三万之数,正停在了山峦之下。
“小军师,前方无路了。”
被唤作“小军师”的人,正是北渝常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