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校尉,小军师传你入帐。”北渝营地里,听到传命的沈冲,并未应声,只沉默点了点头。
“对了,沈校尉麾下的营,小军师说了,暂时有要务,要调去营外巡逻。”
“我不同去?”沈冲犹豫了下,声音有些颤栗。
“不同去,你此刻跟我入帐。”
“稍等。”沈冲转过脸,面色变得沉冷起来。调军之时,又传他入帐,不管怎么看,事情都不简单了。
他很怀疑,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
中军帐。
“子由,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此时的北渝中军帐,柳沉一脸的吃惊。在原先的时候,他并没有怀疑过沈冲。
“事情太顺了。”常胜皱了皱眉,“两个将军一起去,回来之时,他似是什么过错都没有,总能撇得一干二净。所以我才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柳沉怔了怔,脸庞有些懊悔。
“子由这般一说,我也才恍然,沈冲此番是有些异常。”
“平德的心思,是放在了大谋上。这等小事,只能我代劳了。”
柳沉呼了口气,“子由,若是猜错了呢?”
“无妨的,但他心里有鬼,见着这番模样,必然以为大祸临头。”常胜眯起眼睛,“若是赌对了最好,如此一来,便说沈冲是蜀人奸细,潜入我北渝大营盗取了机密,再广昭天下,说西蜀率先破坏了和谈规矩。”
听着,柳沉眼神一亮。
并没有多久,帐外的阎辟,果然急急走入。
“两位军师,大事不好,沈冲带了数十个亲卫,突然取马奔出了大营!也不知怎的,那边的营军守备,一下子松了。”
“我让人撤哨了。”常胜面色不变。
“小军师,这……”
常胜淡淡开口,“派人在后追击一轮,待他入了大宛关,便让人回来。”
“小军师,不若大军追击,将此贼杀死!”阎辟还是不解。
“错了,放他回大宛关。那么这条火索,便已经烧起来了。而且,不管是北渝的老世家,或是百姓,都会认为是蜀人讲和谈道义。大事当前,放走一个贼子,又有何妨。”
……
夜色中,沈冲脸色焦急,随行的三十多亲卫,沿途又叛了十几,再加上死伤的,只剩最后的七八骑,紧紧跟在他后面。
他亦奇怪,为何这一路过去,北渝的巡逻骑,会这般少。但此时,已经顾不得多想,沈冲咬着牙,只知往大宛关的方向遁逃。约莫是速度太快,在他身后的追兵,被拉得越来越远。
大宛关内,听到斥候回报的徐牧,以及东方敬二人,都一时皱住了眉头。
“沈冲暴露了。先前去司州的时候,我好不容易用了许多手段,才将他策反。”徐牧半眯眼睛。
先前扑灭火索的事情,沈冲算立了大功。只可惜,还没有多久,便一下子暴露了。
“约莫是常胜那边,已经看出了破绽。不过我有些奇怪,沈冲才带着不到十人,如何能杀出北渝的重围。”
在旁的东方敬,想了想后闭目。
“并非是沈冲杀出来,而是常胜有意为之。放走了沈冲,我西蜀破坏和谈的恶名,基本是坐实了。”
“伯烈的意思是?”
东方敬叹出口气,“主公当知,沈冲先前是北渝校尉,如今为了避祸,逃入了大宛关,任谁来看,都和我西蜀脱不了干系。但沈冲在关外……主公又不得不放他入关,否则,便是寒了诸多西蜀间客的心。”
“常胜不简单呐。再接下来,我西蜀失了这次先机,大战无可避免了。”
听得明白,徐牧的表情,也一时变得沉默。
如东方敬所言,不管怎么样,对西蜀有功的沈冲,他不可能不管。
“陈忠,让人打开城门,迎沈校尉入关。”
此时,已经天色将亮,不歇不休,狂奔了一夜的沈冲,满脸都是疲惫。他站在大宛关下,脸庞间满是焦急。
他不知,等待他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毕竟再怎么说,他现在还不算蜀将,反而是先背叛了北渝,进退两难。
他在想,若是蜀人不开城门,他一个间客叛将,当何去何从。
轰隆隆——
便在这时,城门一下子慢慢打开,在晨曦下的门缝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便是这道人影,让他一条七尺大汉,一下子红了眼睛。
“沈冲……拜见蜀王。”
门后的人,正是徐牧。虽然听到了东方敬的分析,但不管如何,他终归没有拒沈冲入城。
“起来吧,一路辛劳。”走出城,徐牧露出笑容,将跪地的沈冲,一下子扶了起来。
这场大战的火索,以常胜的本事,想要烧起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