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信,终于到了。”左师仁眯起眼睛。
“主公,前方就是莲城,妖后的屯兵之处。”骑在马上的左师信,同样意气风发。
五万人大军的阵仗,又无树木遮挡,在高处看起来,颇有几分壮观。
“通告全军,退到山林附近,先行扎营。”左师仁思索了番,并没有立即强攻。在收集完整的情报之前,他需要步步小心。
“主公,山林扎营,若是妖后放火烧山——”
“师信,雨天未散,林木湿潮,烧不起来。另外,若在平坦地势扎营,妖后出骑军来攻,只怕要坏事。”
“但江南之地,哪有什么骑军,又并非是凉地燕地。”
“小心为上。”左师仁凝声开口。说完,他抬起头,认真看着前方大城的轮廓。
早在沧州还是门阀当家的时候,他来过许多次。连着这座莲城,他也时常来走动。
“妖后必然加固了城关。”
“主公放心,山越人作战勇猛,大将康烛,更是深通兵法韬略,这一次,必然能攻克城关。”在左师仁身边,几个谋士幕僚,急忙跟着开口。
左师仁略有不满,若是有个大谋,哪怕不是毒鹗跛子,像唐五元那种,也都差不多了。
偏偏,他遍访名士,都寻不到一个随军的好幕僚。跟着他的,尽是一群拍马须溜之辈。以前喜欢听,但现在,他发现好像有些刺耳了。
“派出探哨,探出莲城的虚实。另外,让山越大军那边,先行休整,等军令一道,再两相夹击。”
抬起脚步,左师仁走回搭建好的中军帐。连日赶路的疲劳,让他有些乏累。只坐在虎皮椅上,整个人便昏昏欲睡。
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大破莲城,长驱直入,杀到了沧州国都,杀到了皇宫之前,妖后自焚,百官归心。
然后渡江,又灭了第二个伪帝,收拢六州之地,和徐布衣江上决战,大胜凯旋——
“主公,主公!”
左师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左师信站在面前,正拼命摇着他的身子。
“怎的?”
“妖后偷营!”
“什么!”
甩开左师信的手,左师仁急急走出中军帐,果不其然,便在湿潮的空气中,看见了不少受伤的士卒,以及有些惶惶的军心士气。
“怎会被偷营!不少派出探哨了吗?”左师仁怒不可遏。
“主公,五百余人的探哨……一骑也没回。妖后那边,早在附近的山林,藏了二三营的人马,用作堵截探哨,遮住我东陵的耳目。”
“庆幸偷营的事情,并没有酿成大祸,妖后派出的千人死士,几乎死伤殆尽,还活着的,也咬毒自尽,一个活口都没留。”
“这些人,都被妖后迷惑了。”左师仁皱眉,只觉得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他抬起头,看着莲城附近的山林。
妖后如此大费周章,便是要封锁莲城的情报。
“主公,若不然再派一营探哨。”
左师仁摇头,“并无用处。师信,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若是莲城之内,兵威大盛,妖后可巴不得让我等知道,然后继续对峙消耗。但她欲盖弥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莲城的兵力,并不足够。”
似是想明白了,左师仁忽然发笑。
“若这是妖后的手段,倒是有些太次了。”
旁边的左师信,明显还没有到这种阶段,听得云里雾里。
……
莲城,大营之地。
刚赶来的苏妖后,脸色满是震怒。
“你不顾伤亡,派出死士,又派出堵截探哨的几营人马,你想做什么?我只不过晚来了两日,你便做了一件蠢事!”
被问责的乌仁,满脸是苍白和不解。
“欲盖弥彰,莲城兵力不足的情报,你是直接透露给了左师仁。”苏妖后苦涩闭目,“我原先还想编个法子,继续对峙……乌仁,我告诉你,不是今夜,便是明日,左师仁便会大军攻城。”
“上兵伐谋,你行军布阵的本事,连皮毛都没学到。比起宁武,要差的远了。宁武在新月关,哪怕和跛子交锋,也没有太多的弱势!”
乌仁越听越惊,急忙跪地告罪,“太、太后恕罪!”
苏妖后沉默了会,“如今的莲城,不过八千余的兵力。我不管如何,你至少要守住一月时间。”
“太后不增兵吗……”
“无兵可增。比起左师仁,另一支山越军更加危险。拜你所赐,我全盘的计划,都要陷入被动了。”
“一月之内,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给我守住沧州。”
至于后果,苏妖后没有说,但即便不说,乌仁也明白,若是守不住,他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