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先生,这乱世天下,吾司马敬谋,是否留下了一笔?”
“留下了。若无你,凉州早已被破。”
司马修仰头大笑,笑声悲凉至极,他抱着狐尸,仰面朝天,静静闭上了眼睛。
“放箭——”
……
“一个破落户之子,你想求学?满天下的大儒,又何曾有人高看于你?”
“复姓司马,祖上便是朝堂官职了。但到你这辈……呵呵,你想拜入吾的门下,连束脩都买不起,回吧回吧。”
“做个抄书小吏,每月尚有五钱银子,你司马修居然拒绝了。”
“司马修,你莫不是想学古贤?静待明主?”
“南儒龙,北凉狐,天下齐名矣!”
“司马敬谋,愿为主公献策,开盛世新朝!”
“天下太平呐!”
……
一具尸体,身中数箭,静静地倒在地上。在他的怀里,还紧紧抱着一条狐尸。
有寒风吹来,呼呼作响。卷起满地的尘沙,不断铺在尸首之上。
贾周拄着拐杖,解了大氅,认真地披在司马修的尸体上。约莫是忽然受寒,止不住咳了几声。
“军师,军师,凉狐死了!”樊鲁喜不自禁。
贾周内敛的一笑,叹着气,在尸首旁边坐下。在他的手掌里,还留有一方布帕,是司马修撕了一截袍子,用炭枝写出来的。然后,在扶持之时,交到了他手里。
贾周看着布帕,脸庞之间,慢慢涌上了一股惊意。他抬了头,急急看去西面的方向。
“贾兄,有此一人相助妖后,恐中原大祸。你我各为其主,相杀相惜,此道情报,便当报贾兄的堆坟之恩。”
贾周苦涩地念完,将布帕放入了怀里。
“军师,抓了一个大贼子!”这时,有裨将带着数十骑人影,急急赶了过来,只等停了马,便将被捆住的韦秋,整个儿推了下去。
嘭。
韦秋痛得大喊,疯狂扭着身子,试着挣脱绑缚的麻绳。
“列位……绑得太紧,能否松一些。”
贾周面无表情。他可以怜惜司马修的各为其主,却无法原谅一个叛蜀的逆贼。
“啊,是贾军师!在以前,我日日拜祭天公,祈愿天公保佑蜀州,贾军师果然没死!”
贾周冷笑起来。拄着拐杖起了身,并没有再看韦秋一眼。叛主卖师弃家门,人间恶毒之事,几乎都做完了吧。
“军师,军师听我一言!吾韦秋,自小便有天纵之才!不若这样,我拜在贾军师门下,愿为徒子。此后,当一心一意为蜀州效命!”
“贾军师,吾韦秋乃是大才啊!”
走了几步的贾周,冷冷回了头,“忘了和你讲,我已经有徒子。王宫之前,挡了你几日的少年,他便是了。”
“你的老师计败,尚且有求死之志,而你,便如猪狗之辈,如何入得我毒鹗的眼睛!莫要再聒噪,引颈受死吧!”
韦秋怔在当场,隔了一会还想再乞饶——
喀嚓。
樊鲁提刀冲来,顷刻之间,韦秋的人头落地,滚入了泥尘之中。
“樊鲁,好生安葬司马先生的尸首……题个碑吧。”
“军师,那这个呢?我把头都砍飞了。”
“丢入山林喂狼犬。”
只说完,贾周拄着拐杖,沉步往前走去。樊鲁担心他着凉,急忙取了一件暖袍,披在他的身上。
“天下名谋,善谋天下,却失了己身,痛哉惜哉。”
寒风中,贾周仰头而望,声音久久不绝。
……
数日过后,消息传回了凉地。
正领着十万大军,即将杀到凉州边境的董文,在得到情报之后,惊得一个不稳,从马上坠下。
“主公,主公!”
董文眼睛发红,即便被扶起来,整个身子,却依然颤抖不已。他的军师,他的凉狐司马修,居然中了毒鹗之计,死在了蜀州。
“主公,喝盏热茶暖身。”
哐啷。
董文恼怒地扬手,将茶盏打飞。茶盏落地撞石,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在旁,诸多随军的凉州大将,皆不敢言。
董文仰天狂怒,整副面孔,变得狰狞至极。
“不愧是老子的军师!”凉州边境,同样得到消息的徐牧,惊喜地握住拳头。贾周的这一计,已经大成。凉狐司马修,被引入瓮中,身死蜀州。
凉狐一死,凉州那边,只剩下董文这个狗夫了。
此时,徐牧越发地有信心,将西北三州,悉数攻下!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并没有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