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沉后悔了,他就该把叶绾绾彻底藏起来,谁也见不着才好。
最后,赵濯还是见到了叶绾绾,哪怕只是一眼。
赵濯知道有易容术,知道尸体可以作假,还在杂记中看过有什么假死之药。
他不相信叶绾绾死了,毕竟燕沉那样子实在看不出太多的痛苦,若是叶绾绾真的死了,他怎么可能还能如此冷静。
那躺在棺中的叶绾绾看起来那么鲜活,根本不像是死了,只是在睡觉,她只是睡着了。
“噗!”
还没能走上马车,赵濯猛然吐了一口血,整个人跪倒在地面,心脏仿佛被撕裂。
他的理智尚在,大脑可以自欺欺人,但心欺骗不了。
“皇上!”
没有谁比林铮更能感同身受。
赵濯扣住林铮的手,忍住眼前的昏暗:“回宫。”
赵濯不承认叶绾绾死了,怎么都无法承认,可他的身体仿佛跟理智分离了一般。
他越是清醒的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身体就越痛,心口仿佛被人捏住,最后生生痛得晕了过去。
“夫人...绾绾...”
林铮赶走了所有的宫人,亲自守侯昏迷的帝王。
赵濯躺在床上,他坐在地上,刚刚看到的画面一直在脑海中浮现。
皇帝不愿承认,他也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那确实是叶绾绾,也确实是走了。
抱紧双膝蜷缩在一起,想起当初他以下人的身份留在叶绾绾身旁的那段时日,仿佛此刻能切身感受到皇帝的痛苦,他知道这不是皇帝的,是他自己的,只是同病相怜。
皇帝那点儿心思尚且隐逸不敢宣之于口,他又怎敢让人知道自己那不该的妄想。
人在之时,偶尔能见一面,也算是宽慰,人没了,那就连一丝丝的妄想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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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绾绾......她知道自己死了,灵魂从躯体里扯出来的感觉不是第一次。
每次离体又回去,就像是死去又活来,次数多了都有些熟练了......
但是这一次是不同的,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肺腑和心脏碎裂,全身血液流淌干净,身体彻底凉透,死得不能再死。
就算回去那也活不过来,那叫诈尸。
燕沉的痛苦她看在眼里,看着他为她擦身、与她相拥同眠,看着他让人制作防腐的药材保她尸身不腐,看他为她穿上嫁衣,活娶变死嫁。
很奇怪,明明死的是她,可她心口的痛却一点不比燕沉少。
跟上一次死在赵奕手里不同,这一次她也死得憋屈,还是被叶兆儒杀的,但她不怨。
父女亲情早就端了,唯一让她顾念的是血脉之情,到底她是叶兆儒的女儿。
现在这一剑彻底斩断了所有亲缘,从此她与叶家再无瓜葛,一条命足够还了。
现在她只有燕沉,她是燕沉的妻子。
抛却了一切,叶绾绾才感觉心口被燕沉填得满满的,爱他再也不需要保留。
没有前世的怨恨和不甘,没有今生的束手束脚,也不会再觉得自己感情淡薄,总觉得自己被命运掌控,厄住咽喉让她透不过气。
这一刻彻底死了,怨气消散,压力也消失,她好像成为了完整的自己,七情六欲也彻底归位。
可她死了!
人都死了,尸体凉透了,她想尽办法也回不去,连诈尸也不能。
鬼没有眼泪,但她却好想哭。
飘在自己的棺前,叶
绾绾想起了前世那一幕,赵奕、叶兆儒和太后在自己棺前惺惺作态,他们赐予她人间地狱,却还以一副施恩者的口吻,虚伪至极。
那时她满腔怨恨,恨不得化为厉鬼与他们同归于尽。
现在,同样的场景,她又死了。
她还是想挣扎,可不是报仇,没有怨恨,她只想再碰触一下那悲伤到快要破碎的夫君,告诉他自己还在。
可人鬼殊途,那道屏障她无法打破。
甚至因为怨气不足,她掀掀起阴风吹灭烛台都做不到。
伤心、难受,尤其是看着燕沉那眼里化不开的温柔和悲痛,她心疼得不行,可最后之剩丧气。
无能为力的丧气,难受到麻木。
燕沉让人算了下葬的日子,他愿意让她入土为安,还有三日,他只想陪着她,一刻都不愿离开。
他没有把叶绾绾从棺中抱出来,只是在这里陪着,实在是困了就靠着棺椁睡去,不过就算睡着眉头也一直紧紧皱起,似乎是做了很不好的梦,不到一会儿整个人就满头大汗,一脸难受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好像是被困在了梦魇之中。
叶绾绾让自己身子缓缓飘下来,她想叫醒他,想免他痛苦,但根本碰不到。
“咦?”
叶绾绾抬起自己的手,她手腕上有一个红印,之前就有的,死了这灵魂上居然也有,红色宛如彼岸花的花瓣在她手腕上更加鲜艳夺目,仿佛是鲜活的花儿一般。
但真正让她惊讶的是顺着这个红印链接的那条红色的像是绳子一般的东西。
一头连着她的手,另一头却朝着燕沉蔓延,最后出现在他的无名指上缠绕了一圈。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