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前院热闹无比,倒是衬得这后院别样安静。
前厅里嘈杂的声音隔得老远都能听到,往书房走的地方却寂静得呼吸声都无比清晰。
没人守着,叶绾绾喊了一声‘父亲’,里面传来叶兆儒的声音:“进来。”
闷闷的声音,听着似乎心情不太好。
叶绾绾推开门就闻到一股子酒气,今日作为主家,叶兆儒被敬酒也是免不了的。
叶绾绾走进去,叶兆儒坐在书桌后面,整个人被一层阴郁的气息笼罩,低着头,手里拿着东西,一手轻轻的在上面擦拭。
叶绾绾看了眼轮廓,肯定那就是娘亲的牌位。
想来是因为今日大哥成亲,让叶兆儒想起娘亲了。
虽然她是怨恨这个亲爹,重生归来之后几乎就没有感情,但娘亲是她心底的柔软,而且娘亲在世时和父亲的感情还算不错。
“父亲这是想娘亲了?”提到娘亲,叶绾绾难得声音柔和的跟叶兆儒说话,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
叶兆儒没有回答,依旧摩擦着那块牌位,神情透着哀伤。
叶绾绾坐下,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他说话才再次开口:“父亲唤我过来有什么事?”
叶兆儒终于抬头看她,神情复杂难辨,将手中的牌位立起来放好,双手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身,看起来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他绕过书桌朝叶绾绾走来,浑浊的眼中带着难得一见的慈爱和怀恋。
“你娘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扎着两个小包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为父那时候太过伤心没能顾到你,还是你姑母抱着你一直哄,还陪你睡了好几个晚上安抚你。”
“你姑母没有女儿,一直就把你当女儿爱重,比你娘也不差。”
这些事情都过去太久了,虽然对叶绾绾心里有触动,但并不深。
叶兆儒提起娘亲就算了,还把姑母也提出来,难免让叶绾绾多想,莫非是因为今日太皇太后没能来,所以他有些不满?
叶绾绾多看了叶兆儒几眼,等他继续说下去。
叶兆儒却仿佛被叶绾绾看破了心思一般,表情不自在,看起来有些心虚,眼睛都不敢看她。
“你......”他犹豫着开口,正要说什么,管家急匆匆的跑来:“小姐,不好了!”
叶绾绾被他这声音喊得连忙转头,‘怎么了’询问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只听得‘噗呲’一声,剧痛遍布全身。
身后一把长剑穿透前胸,看着那因为染血更加锋利银亮的剑尖,瞳孔放大,神情涣散,叶绾绾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定格。
因为太痛,痛到全身战栗,心口像是被捏碎一般,张了张嘴,连喊痛都喊不出来。
长剑被抽出去,仿佛心口再被搅碎了一次。
“噗嗤!”血飞溅出来,叶绾绾清楚的听到了胸口鲜血流淌的咕噜声。
叶绾绾踉跄扑倒在柱子上,鲜血入泼水般砸在地上,痛意遍布四肢百骸,身体也失去了掌控,她撑着最后的力量,滑到落地的时候转身过来,终于,她看清了那拿剑的人。
她的父亲。
叶兆儒脸上的狰狞和狠绝还没退去,眼里是满满的恨和杀意,但是他的手在抖,剧烈的颤抖,心虚、恐惧,但没有后悔。
“哒......哒......哒......”身下很快形成了一滩血迹,那血液滴落在里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叶绾绾几欲张口,她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杀她?
可她发不出声音,仿佛喉咙被人掐住,窒息到呼吸快要被全部夺走,她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这样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她要死了。
“哐当!”叶兆儒手里的剑落地,声音惊醒了他,猛然回神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一脸惊惧,猛然后退。
“我......我......不是我......不是我,你该死,对,你该死!”
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他死死的瞪着叶绾绾,一双眼睛像是要凸出来一般:“你该死!你杀了先帝,背弃你姑母,让叶家沦落至此,都是你!”
“要不是你我叶家怎会被削爵,你姑母怎会被囚禁?我堂堂叶家都是败在你的手里,你这不孝女!”
“你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简直丢尽了我叶家颜面,今日我就清理门户!”
一声比一声大,一句比一句坚定,仿佛这样他的道理就能站住脚。
看着近乎癫狂的叶兆儒,叶绾绾模糊了眼,痛到极致,她却笑了。
可悲,真是可悲啊。
明明都已经死过一次了,明明知道他只会一次一次的舍弃她,为何她还要顾忌那血脉之情?明明是来报仇的,为何她却总是留着他们。
活该!谁让她心慈手软,活该死在他们手里。
痛到极致,笑到极致,心里也冷到了极致。
心也仿佛被那一剑刺穿,破碎空洞,寒风肆虐。
管家将这一幕幕都看在眼里,震惊、忐忑,但是没有意外。
他不忍看地上睁着眼不愿死去的叶绾绾,拉住快要疯魔的叶兆儒:“老爷,现在该如何处置?”
叶兆儒神志也不是那么清楚,整个人处于一个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