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吃食端上来,大家都干饭去了。
三七也回到他的座位上,吃好饭,三人准备上楼休息,就在上楼梯的时候,坐在楼梯口的那一桌也在议论此事,并且提到了明光县的县太爷邱弘。
曾胜己脚步一顿,回头看着说话的男子,几步走了过去。
那大高个往那一站,说话的几人不由自主的止住话头,曾胜己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们刚才说县太爷叫什么?”
“啊?”
其中一个懵逼的“啊”了一声。
曾胜己瞪着他:“那个从开封府贬来这里的县太爷,叫什么?”
“邱……邱弘啊!”
曾胜己闻言,手指捏紧,吱咯作响。
吓的吃饭的几人慌忙的从荷包里掏出一些碎银子,慌张的跑出了客栈。
走到门口,还不忘吐槽一句:这人有病。
顾卿爵走到曾胜己身边,轻缓出声:“师傅,有什么事情,我们先回房。”
“嗯。”
曾胜己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转身上楼,顾卿爵跟在后面,进了曾胜己的房间。
坐了一会,曾胜己才开口:“京都的事情,很多我都不记得了,但我能记住邱弘这个名字,他曾经与我是至交好友,但不知为何,会被贬至这小小的明光县。”
“师傅,你是想去见见这个邱弘?”
“嗯。”
曾胜己深呼吸一口气:“如果真的是他,也许他会知道曾府发生的事情。”
他没有刻意去调查京都发生的事。
可既然机缘巧合的碰上了,总是要去求证一番。
顾卿爵理解曾胜己现在的心情。
“那就去看看。”
刚出了人命案,县衙现在肯定挤满了人,虽然这人是县太爷的闺女,但只要被认定是意外死亡,就得开堂审理。
他们到县衙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但县衙外还是人挤人,都想要知道后续的结果,想要知道死在河中的女子是不是他杀。
邱弘看着抬回来的尸首,白布掀开,是那张熟悉的脸。
整个人的身子不停地晃动,他右手摸着额头,随时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蓉姐儿,你怎么会死呢?”
邱弘是真的伤心,说完硕大的眼泪就往下掉,也不顾这么多百姓在外面,用官袍的袖子擦眼泪。
“丁仵作,丁仵作来了没有?”
哭了一会,邱弘终于记起来自己是县太爷,即便悲痛万分,还是记得检查女儿的死因。
丁仵作是一名年逾五旬的老者,不过身子骨硬朗,听到县太爷喊自己,背着工具箱从一旁小跑了过来:“大人,小人在!”
“你,你来验尸,务必找到小女的死因。”
“是。”
仵作验尸自古有之,但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极为排斥死后被人破开验尸。
即便宋朝时,已经有了极为严苛的验尸流程,依然不能被百姓接受。
而今,县令之女身死,县太爷当众验尸,让在旁观看的人心里有些触动。
验尸,或许是能将凶手揪出来的的一种最为有利的方式之一。
“是他。”
混迹在人群中的曾胜己对顾卿爵道:“就是他邱弘。”
“师傅,就算是之前的故交,以你现在的情况,也不能贸然相认,我们先看看再做计较。”
“嗯。”
这半年来,曾胜己也算了解自己这个徒弟,心思细腻,聪慧至极,他这么说定是有他的道理。
明光县十分繁荣,晚上没有宵禁,即便天已经黑透了,依然阻拦不了大家看热闹的心。
因要验尸,现场由两名衙役拉起白布,另有一名拿着笔墨候在一旁。
现场的烛火增加了好几支,十分明亮,丁仵作的一举一动,都倒影在白布上,而站在外面瞧热闹的百姓,眼睛全都盯着白布上的影子。
仵作每验一步,都会大声宣读,而后由候在一旁的衙役记录在案。
大字不识的百姓听不懂那些词,一些读书人能听得懂,但不懂验尸的即便听得懂仵作所说,也并不知其意。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面前的白布撤去,被验尸的邱姑娘已经被仵作盖上白布。
丁仵作将验尸的工具收起来,跨过早已燃烧好的火盆,将身子清理干净,这才复命总结邱姑娘的死因。
一句话:死后溺水。
之前在客栈吃饭,穿狼烟色的男子道:“我就说嘛,这肯定是被人谋害的,估计就是那个书生。”
顾卿爵眉头微动,状似无意的问道:“为何怀疑那个书生?”
“肯定是怀恨在心呗!”
只听男子面带着些许兴奋道:“这事旁人不知,我却知道一些,我大哥就在县太爷家做事。”
男子说到两个月前的事。
那日这位邱姑娘跪在地上求县太爷成全她和那个书生,县太爷对那书生很是不满,不仅因为书生穷,还因他气虚体弱,这样的男人要来何用?
是以,当着府中一干下人的面,毫不留情的痛骂书生一番,书生也有些气性,当即甩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