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和邀月弃了水云烟,上了岸。 王崇也懒得打听,这一处是什么海国,他和邀月步行了二三十里,就见得一户人家,稍作打听,就直奔岛上唯一的村落。 这座海岛不大,风光也一般,依着王崇,早就没了兴趣,但邀月却想散一散心。 小贼魔也就无奈,只能陪着。 因为有阿罗教的缘故,大罗洲附近海域的岛国,都得以开蒙教化,甚少懵懂之徒。 这个村落以打鱼为生,没有修士,却有一户读书人,还开了一个书堂,教了十几个孩童。 王崇也颇讶异,他的丹鼎岛距离此处不远,便是海船也不过一日路程,丹鼎岛几乎都是修士,这里却没有半分修行人家。 他稍稍一问,却没有人对修行什么有兴趣,反而斥为荒唐无稽。 王崇也只能跟邀月一起,去拜访那位读书人,恰好这位先生罢了课堂,给孩童们放了自由,见有岛外的人来访,忍不住笑道:“可是丹鼎岛的修士?” 王崇举手一礼,答道:“正是来自丹鼎岛。” 这位先生请王崇和邀月看座,他的家里分为内外两处堂屋,外面便兼了课堂,内里便是休息之所。 他在外间请两人落座,笑道:“里头坎窄,这里还好说话些。海居也没甚清茶,便给两位煮一碗海带汤吧!” 教书的先生升起火炉,弄了些海带虾米扔入锅里,就小火煮了起来。 王崇忍不住问道:“先生何不去丹鼎岛,求取道法,自修之余,也能教授孩童?只要稍有法力,这些杂事儿,举手便可为之。” 先生笑道:“我怎没去过?丹鼎岛的修士也和善,指点我三月有余,勉强能够炼气,但进境极缓,怕是没有几十年,不能炼气大成。” “丹鼎岛除了那些天罡大修士,有门派供养,其余小修还是要勤自谋生。我哪里有那般奢侈,花费几十年去炼气?只怕炼气还不得,就自家饿死了。” 王崇和邀月还真没听过“天罡大修”这般说法,两人也不是没见过凡俗,心底也明白了过来。 当初燕北人和尚文礼,燕北人资质稍佳,要二三十年才能突破先天,尚文礼是花了足足四十年才得突破先天。 丹鼎法修行,虽然比凡俗的武功心法快数倍,但是世上俗人甚多,燕北人和尚文礼这般天资横溢的武林宗师,也是凤毛麟角。 如这位先生,数十年才能炼气大成,才是寻常俗人。 王崇之流,根本就没体验过,这般苦苦修行,进境却迟缓如老牛破车的绝望。 这位先生如此,那些渔民资质更差,苦修不得,自然讨厌修行。 王崇微微叹息,忽然又想起,令苏尔让他做二十年乞儿,红尘炼心之事。 他虽然也修行天符书,但却主修山海经,平时日见的仙子就多,凡俗反而稀少,早就没想过红尘炼心之事了。 “我若是不陪邀月姐姐出来游玩,怕也是不知道,其实有人图谋丹鼎门,更不知道,俗人不得修行,是多么恨苦。” “随着修为日深,只怕这些凡俗,我接触的会越发少了,就更感受不到这些日常的道理。” 教书先生煮好了海带汤,分给了王崇和邀月,邀月爱洁,从来不吃外面的食物,就都推给了王崇。 王崇笑了一笑,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倒也觉得滋味鲜美,颇有一股咸香,就随意跟对方畅谈起来。 这位先生叫张云,祖上也是东土人士,因为有罪名与朝廷,就举家逃亡海外,如今数百人口,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其余亲眷都亡与颠沛流离。 王崇听得凄苦,也知道没法安慰,反倒是张云看的通透,笑道:“我如今教导这些孩童,希望他们学些文墨,也不指望他们吟诗作对,通读古今,只希望能略作开化,莫要一生一世都见不到此座海岛之外的天地。” “只可惜,我数十年后,如是化为一抔黄土。这岛上之民,怕是就会渐渐忘了文字,仍旧变得懵懂。” 王崇心头一跳,想起来一件事儿,悄悄遁出了第二元神,须臾就来自汪洋大海之上。 被邀月夫人击杀的大鱼仍旧漂浮海上,王崇催动了六虚法,探手一抓,就有一道湛蓝的符箓飞空,他略作检视,发现因为这头海妖死了有些时间,道行法力散去好些,却也不在意。 第二元神收了六虚符箓,正要回去原身,忽然见得脚下大鱼溃烂,现出了一个少年来。 王崇知道,必然是驾驭这具妖身的人,本来也不在意,只是定睛一看,却有些面目,仔细回想,不觉自言自语道:“这不是提御海蛇吗?” 他和邀月恶斗东海三枭,曾在海上借宿,还遇到了晋成仙子,当初借宿的人家,自称提御黄家,家主黄老公,有两个少年自称提御飞卢和提御海蛇。 王崇也没想到,今日居然顺手杀了个熟人。 他心头忖道:“怪不得苏岚国那般混乱,也没见什么忠臣志士,被我夺了国祚,却忽然冒出来个什么旧日大丞相,还想要图谋丹鼎门,原来是提御黄家在搞鬼。” “当年大妖重离子,在尸黎国教化,传授人妖相化之术,只怕流毒无穷,才有这些余孽。” “也罢,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