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又道:“送回去的礼单我倒是早就列好了,只想着等何时定好将人送回去,再拿来给你看,明日我便让管家送过来。”
黛玉答应了,又道:“还有一件事,爹爹,我身边的紫鹃也是外祖母给我的,我与她素来很好,我想着,若是她愿意留下来,便不让她回京城,您觉得呢?”
林如海知道紫鹃,在黛玉身边很是尽心,也没见跟贾家还有什么勾连在,若是黛玉想留下,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留便留了。
林如海道:“不只是她愿意,你须得给你外祖母写一封信,说明原委,请老太太将紫鹃的身契给你——也不能只给了你,银子钱你也不能少了老太太的,往后她才能长久的在你身边伺候你。”
黛玉没想那么多,听了父亲的话,她一想,黯然道:“我还是不要留下紫鹃了。”
林如海不解:“怎么了?你怕老太太不许,一个小丫头,爹爹替你去说……”
“不是。”黛玉摇头道,“爹爹,我只是想着紫鹃的家人都在贾家,我不能只遂了自己的心愿,却要紫鹃和家人长久的分离。”
若不是林如海提起身契,黛玉几乎将此事给忘了,这样一想,黛玉很觉惭愧,她与紫鹃虽有情谊,到底敌不过人家家里人之间的情分。
自己怎能只顾顺从自己的心意,却丝毫没考虑到紫鹃还有她的家人?推己及人,黛玉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林如海微怔,然后抬手摸摸女儿的头发,怜惜道:“玉儿啊,你的心太善了,爹爹只怕你往后会吃亏。”
黛玉笑道:“爹爹多虑了,只是因为紫鹃伺候了我两年,我与她好,才愿意为她想。若是那心思坏的,我难道还不知道防备吗?爹爹也太小瞧我了!”
林如海被女儿逗笑了,摇摇头,道:“好,是爹爹错了。后日是中秋,爹爹定当早些回来,陪我女儿赏月,好不好?”
黛玉噘一噘嘴,还是体谅道:“好啦,我晓得爹爹忙,咱们父女在,哪日不能团聚?您有事只管去忙。”
“好孩子。”林如海心有愧疚,愈加心疼女儿。
……
八月十四,皇帝赏赐的中秋节礼至,长宁公主谢了恩,给了领头的太监赏钱。
那太监笑道:“不独有殿下的,还有些小玩意儿是给皇孙殿下的,怎么不见皇孙殿下?”
叶淮的父亲被废了储位,更无爵位在身,与庶人无异,叶淮当然也当不得殿下两个字。但这个太监还敢如此说一句,自然不会只是冲着长宁公主的面子,而是有皇帝的意思。
长宁公主心底微沉,面上仍作波澜不惊状:“他这会儿正上学呢,从前陛下总嫌他不肯用功读书,如今在这里清闲,本宫可要多勒掯勒掯他!”
左先生到林家来不过这几日的事,林如海也好,皇帝纵有其他眼线也罢,他们总不会一两日就能将此消息从扬州传到京城。
那太监飞快的皱了下眉头,笑道:“来前陛下特意又叮嘱了一遍,让咱们务必同殿下求个情,皇孙殿下正是贪玩的年岁,殿下万万不可管严了他,该玩的由着他玩便是。”
离京前皇帝曾派人到公主府中说过这话,长宁听了便罢,不曾理会,也没有同叶淮说,这会子皇帝千里迢迢的派人过来送赏赐,竟还不忘再说一遍这话。
长宁公主不由心中冷笑连连,不怪叶淮提起皇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皇帝对这个孩子的心思也忒毒了些。
“陛下心疼孙儿,本宫却不是心软的人。”长宁公主板着脸,“这个年岁还不读书,整日胡混像什么样子!”
“公公只管去回禀陛下,叶淮非但必须得上学,学不好了我还要亲手打他板子!”长宁公主顽固道,“即便陛下亲自来说情,我也是不松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