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这是必然的结果,注定的结局。
可惜、不、幸好,她对他不是对等的感情,得到他之后,想必也能轻易地放下他。
他曾经谢绝了她的珍珠手链作为谢礼,没多久他们就在小巷外再次相遇,本该互为平行线的两个人,命运从此相交。
这次呢?
犹豫再三,苏格兰决定带走莉莉安娜。
作为代价,他留下的是……
“Addio。”
铅笔狂乱地擦过画板的刷刷声里,混入一句意味着“永别”的、平静的、听不出来任何感情的道别语。
“さようなら。”
在外面关上门的一刹那,他以母语,疏离有礼地回复了有着同样含义的一句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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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沉下地平线,火烧云迅速褪去颜色,金色的天空转为幽蓝,昼日里几不可见的浅淡半月随着夜晚降临,越来越明亮。
背着琴包的游客路过楼下。这种人每一天都有很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值一提。
又一盏香薰蜡烛燃尽了,房间里的烟雾也都散去。
埃琳娜放下画板,欣赏着上面的画作:
第一张:
没有胡须、比现在矮、肩宽和肌肉量也都不如苏格兰的诸伏景光,抱着一个谢顶的糟老头子,从爆炸起火的二楼,纵身一跃。另外四个人张着一面写有“樱花烂漫”艺术字的简易防护垫,准备接住他。
第二张:
穿着高中制服的两个男生,在乐器社的部屋,一个抱着吉他,一个抱着贝斯。黑发的那个在教金发的那个弹奏母亲唱过的民谣,文字标注:《故乡》。
第三张:
清凉打扮的两个小孩子,一个鼻子上贴着创可贴,膝盖上有擦伤,举着捕虫网,另一个举着一只巴掌大的独角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第四张:
女性牵着大儿子的手,男性抱着小儿子,走过千叠敷冰斗,访过上田合战场遗址,泡过信州高山五色汤,仰望过阿智村浪漫的星空。
温柔的母亲熟知长野的农业特产,和它们的烹饪方式。当老师的父亲耐心地将枯燥残酷的历史,编织成生动有趣的小故事,对两个孩子娓娓道来。
第五张:
小学生的哥哥在厨房削土豆皮,还是个幼儿的弟弟眨着圆滚滚的猫眼,和网兜里的螃蟹对着吐泡泡。母亲系着围裙在案板前敲猪排,父亲戴着头巾打年糕。
第六张:
新出生的婴儿,哇哇大哭。比病床高不了多少的小哥哥,吃惊地瞪大眼睛,被尿了一身。
第七张:
不知道哪里的天台,夜空晴朗,群星闪耀。比现在成熟许多也沧桑许多的苏格兰,握住左轮手枪的枪柄,对准自己心脏,扣动扳机。
……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了他的谢幕画面。
埃琳娜出了很久很久的神。
凉爽的风吹醒了她。
她打了个喷嚏,把这七张画摞成一摞,带回房间,翻出两手拇指食指一圈那么大的袖珍坩埚,和防风打火机,点燃。
火舌吞噬纸页,焦黄,发黑,变脆,卷曲,燃尽成灰。
倒上两个人喝剩下的苏格兰威士忌残酒,再倒入不知道为什么购买的波尔多液,搅拌成糊,到洗手间,兑水,冲入马桶。
污浊的泥水打着旋消失在下水道。
一段快乐的记忆和三天短暂的人生,也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消失吗?
她解下睡袍,看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肌肤上靡艳斑驳的痕迹。颜色很浅,用不了三天,就再也看不出来什么。
第一天一开始,他生疏而羞涩,完美地遵守了她“不许留下任何东西”的要求,也没对她与他截然相反的、以指甲、唇舌和牙齿,几乎在他全身上下打满标记的行为,表现出任何不满。
他的失控简直不能称之为失控。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的,不是这个。
从红磨坊附近的台阶上领走他是个意外,她没想到东京一别,还有再会之期。
他是什么人?
居然能为了灭他满门的在逃犯,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冲进木构架房屋火灾现场的二楼营救,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怀抱着怎么样的理想,才能潜入一个她在西西里都有所耳闻的国际犯罪组织后,让双手染上鲜血,在痛苦的煎熬中守住底线不堕落?
埃琳娜不信任他的同行。
她在西西里长大且不论,后来在那不勒斯又认识了一些“朋友的朋友”*,穿狗皮的家伙们那些衣冠楚楚忧国忧民的上司。
也认识一位只要钱到位,干什么都行的条子。他叫什么来着,雷欧还是罗曼诺?从胳膊肘混成了热情的自己人,整天跟在布加拉提后面碰鞋跟。
诸伏景光自愿成为绿川唯,现在又当了苏格兰,他凭什么、他为什么、即使在晴欲冲垮理智的时候,也能记得住并做到她的要求?
埃琳娜以为她会遇到一场酣畅淋漓的Angry sex:
床铺就是他们的角斗场。狮与虎在此厮杀,森蚺与凯门鳄纠缠搏斗,欲望的火焰点燃一切,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