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以为这是打工人的怨气。
打工人带薪发泄怨气,很正常嘛,能理解。
姜珂拿起他递过来的管龠:“我都记下了,多谢冉公。”
态度很好,语气也很诚挚,弄得冉鲋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冉鲋又想,老朽活了这么多年,和一个小孩计较什么?
老朽的态度都这样冷淡了,她为何对老朽如此热情?
……
冷遇小孩子,老朽真该死啊!
姜珂可不知道短短半刻钟冉鲋心里脑补了这么多,她拿着管龠走到一处藏室,开门后四处翻找,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找到了她此行前来的目的,《法律答问》。
这卷竹简相当于现代的《民法典》
,以问答的形式将秦国各种法律条文,诉讼流程,适用对象等具体说明。
准确地说,不是一卷竹简,而是一山竹简。
看着眼前这些能把她埋了的法律条文,姜珂眼前一黑。
老天奶啊,你这和让我跨考个法学研究生有啥区别啊?
打开第一卷,“告人盗百一十问盗百告者可论当赀二甲……”
有区别,至少法学研究生的参考书有标点符号。
“啬夫不以官为事以奸为事……”
……
一个时辰后,姜珂从桌案上抬头,幽幽地长叹一口气,面上满是疲惫与麻木,好像被山鬼吸干了精气似的。
从前她以为,学习时最差的状态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了,可现在她脑袋里仿佛装了一根弹簧,知识刚要进入脑子,就“啪”的一声,被弹簧弹走了。
她虽然没有收获知识,但收获了一个眼冒金星,头脑发昏的不健康身体呀!
这竹简还是给法外狂徒张三看吧,姜珂合上竹简,将其放回远处,走到另一个藏室,打算看点和自己专业相符合的书。
她在藏书室内走来走去,最终选定一卷算学竹简,姜珂伸手正要拿它,却被另一只手捷足先登,握住了这卷竹简。
她侧头望去,是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少年,姿态端严,仪表堂堂,将头发扎成一束,以玉笄固定,身穿豹裘之衣,绣衣丝履,腰间系有杂佩,从衣着气度来看,应该是某个贵族公卿家的孩子。
并没有出现那种两人同争一卷竹简的抓马剧情,蒙毅看了一眼手中竹简,思考片刻,将它递到姜珂面前:“你先看吧。”
“多谢。”姜珂也不推辞,朝他道谢后,伸手拿过竹简,找了一处角落跽坐下来,专心看书。
唉,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坐姿啊,要是有张椅子就好了。
姜珂在看书的时候,蒙毅也在默默地观察她,这位与大王商谈整整一天的鬼谷之徒,从外表上看,衣着简朴,行为恣意,倒是有些符合隐士的作风。
不过很快蒙毅就将精力转移到自己手中的竹简上了。
新王继位,下令他的大父蒙骜作为将领出发伐韩,很明显是要重用他们蒙家的意思。因为父辈的功劳,他可以不用像黔首那样,通过“守书私卒”,或“征召”,“推择”的方式走上仕途。
秦国的“任子”制度允许品级达到一定程度的官员保举自家子孙为官,但并不是直接接触政治权利中心,而是要先担任秦王,或某位公子的郎官,在这个职位上任职几年,再视其表现或升或降。
蒙毅的大父和父亲皆是武将,因此家族有意培养他和哥哥蒙恬,一文一武,哥哥蒙恬在外征战沙场,弟弟蒙毅在内辅佐国政。
郎卫选拔,不只要求参选者武功力气,更要求在学问律法方面也不落于下风,蒙毅今年十三岁了,已经可以为选拔做出准备了。
他低下头,刚准备沉浸于自己手中的算学书简,就感到好像有人在戳他的肩膀。
蒙毅:?
他抬头,鬼谷之徒那张脸一下子映入眼帘,她有一双很亮的眼睛。姜珂将刚刚那卷书简放到她面前的桌案上,说道:“这个还你,刚才谢谢你啦。”
蒙毅道:“姜淑女,你继续看吧,我并不急于翻阅。”
姜珂手中的那册竹简,是一卷算学竹简,蒙毅前些日子已经看过一遍了,只不过还有些地方没有弄明白,而家中的手抄卷又恰好被阿兄借给同学了,所以才特地来到藏室打算再看一遍这卷算书。
“术”不仅是儒家六艺之一,早在数百年前,管子就提出了九九乘法表的概念,在讲求实用的秦国官府内应用很普遍,蒙毅作为秦国未来官吏,自然要学习这门科目。
姜珂疑惑道:“你认识我?”
蒙毅冲她露出一个礼貌微笑:“曾听家父说起过您,鬼谷之徒,言语伶俐,博学多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姜珂:……
好强的场面话,好重的申论感,不知不觉间让姜珂想到了某申论大省,掐指一算,这人日后必当大官。
“我叫姜珂,鸣珂的珂。”
“在下蒙毅。”
“……”已经对历史名人免疫的姜珂表情淡定,将竹简朝着蒙毅那边推了推,说道,“我看完啦,你看吧。”
“看,看完了?”蒙毅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不可思议。
姜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