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苒愣了一下,才想起柳衔花说的是孟殊音。
依着那位孟姑娘的性子,宫主在她那里怕是也听不到什么好话。
到时候说不定镜华宫内要有一场惨剧发生,自己用不用提前准备点救命的丹药什么的。
见欢苒站在那里不动,柳衔花问她:“怎么了?”
欢苒摇摇头,有些事还是让宫主自己亲身体会吧,她应了一句:“弟子这就去”,转身便走了。
欢苒还没把孟殊音给带过来,季红穗倒是先跑过来向柳衔花告状。
柳衔花一到镜华宫外,季红穗就得了消息,她给自己画了一个憔悴的妆容,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就匆匆往柳衔花所在的镜华宫正殿赶来,生怕自己跑得慢了,她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就干了。
虽然季红穗非常非常讨厌孟殊音,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孟殊音的那张脸在这美人如云的镜华宫里也是极出众的,尤其一双狐狸眼又黑又亮,眼波流转,摄人心魄,她怕柳衔花见了,心就跟着偏了。
季红穗来到正殿,见殿内没有其他弟子,她便扑进柳衔花的怀里,撒娇道:“宫主,你可算是回来了。”
眼睛一眨,眼泪就像珠子似的从她的眼眶掉落。
美人落泪,向来动人。
季红穗此番也不全是做戏,她自从来了镜华宫,得到柳衔花的宠爱后,就再没人敢给她委屈受,这还是她在镜华宫的几年来第一次吃瘪。
那日回去后季红穗一个人越想越气,但她又不敢去见孟殊音,只能把这份气默默忍下。也幸好今日柳衔花回来了,他要是再晚上几日,季红穗的这一肚子气就不知道要发酵成什么了。
柳衔花伸手,熟练地揽过她的腰肢,好奇问她:“怎么了这是?想我了?我这才离开镜华宫几日呀?从前我一两个月没回来也不见你这样。”
季红穗摇摇头,问柳衔花:“宫主你知道金沙门给你送人来了吗?”
柳衔花了然一笑,逗她道:“我明白了,你这是吃醋了。”
“没有!”季红穗大声反驳,“您是不知道她有多讨厌!”
“哦?”柳衔花顿时来了兴致,问道,“她怎么惹你了?说给我听听。”
季红穗便把那日发生的事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她气哼哼道:“宫主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嚣张,她居然说给你戴绿帽子是给减轻负担,您一定要好好罚她一顿!”
柳衔花听着季红穗把孟殊音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也没怎么动怒,甚至还觉得挺有意思的,赵无色刚才是怎么说的来着?这就是他说的性子好?
见了鬼的性子好。
不过现在他更想见见那女子了。
柳衔花安抚季红穗说:“好好好,等会儿肯定重重罚她。”
季红穗将信将疑地看着柳衔花,她问:“宫主你不会见了人,就把我给忘到脑后了吧?”
柳衔花笑着说:“怎么会呢?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的。”
柳衔花惯会花言巧语,哄女孩子高兴,季红穗早已见识过,所以即使柳衔花说了这话,她也不能完全信他,侧头哼道:“这可不好说!”
柳衔花拉着她的手,对她道:“那这样吧,你留在这里,等人到了,我先让她给你道个歉,好不好?”
季红穗眼珠转了转,勉强同意了柳衔花的安排。
“欢苒去了也有段时间了,人怎么还没到?”许久也不见人来,柳衔花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真是好大的架子,还要我亲自去请不成?”
季红穗听他这样说,心里高兴极了,恨不得她们磨蹭到天黑过来才好,她倒了一杯茶给柳衔花,说:“宫主消消气,等会儿重重罚她一顿就好了,保管她再也不敢了。”
她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欢苒的声音,季红穗心道了一声可惜,柳衔花接过季红穗送来的茶水,随口应道:“进来吧。”
沉重的殿门缓缓开启,一束明媚春光先照射进来,随后欢苒与一女子穿过那如梦般迷离的春光来到大殿中央。女子身着一袭鹅黄色长裙,乌黑长发被一支白玉簪子绾在脑后,发髻上插了一支蝴蝶戏花的步摇,米粒大的白色小珠穿成流苏,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晃动。
她扬起头颅,直直看向廷下的柳衔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柳衔花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放下茶杯,撩开眼皮,漫不经心地向廷下投去一眼。
然后,他整个人都僵住。
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大脑失去思考的能力,仿佛时光停驻在这一刻。
柳衔花呆呆地看着孟殊音,眼睛不敢眨一下,怕自己一眨眼就再看不到她了。
季红穗刚要开口讥讽两句,她身边的柳衔花却是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下来,失声叫道:“阿……阿姐!”
季红穗:“啊?”
一转头,她竟看到在什么情况下都能谈笑风生的宫主已落下泪来。
柳衔花此时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六百年了,他有六百年没再见过她了。
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的。
她怎么会……
柳衔花清醒过来,他摇着头道:“不对,你不是阿姐!”
这话既是说给廷下的孟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