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上,一路骨碌碌来到岑家长房的门前。
长房还未分家,几个儿L子都住在里面。
四人下了车,从角门进,里面早有人候着,见到人来,忙将人迎了进去。
姜归宁来之前,将情绪收了不少,眼角尚带泪痕,黑夜里也不算明显,所有人的心思都落在前方那灯火通明的小院,并未注意。
门后候着的是长夫人贴身伺候的,段蕊尚在的时候,她有时来,打过照面,有些印象。
他们是酉正用的晚膳,一番耽搁,现在起码戌正了。
有些人家,此时已就寝入睡,这般晚,阵仗又如此大。
刚靠近,就听闻里面的哭叫声,还有不少婆子丫鬟的声音夹杂其中,密密麻麻。
姜归宁心咯噔一跳。
……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然怎么能闹到如此地步。
又听一瓷瓶碎地声。
前面引路的嬷嬷脸色陡变,脚步加快不少,后面四人的步子也跟着快了不少。
沿路空荡荡的,几乎无人,明显是得了吩咐,不得靠近。
乔昭懿一瞧这阵仗,就知道绝非善事,而且长房的事,再怎么闹,也轮不到六房来管,他们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
四人入院,乔昭懿随姜归宁先去,等通禀了,岑聿方和岑文镛进入。
进门就是满地狼藉,各色碎瓷片,仔细看,不少还沾了血,不知道划伤了谁。
里面哭声不停,将进去的人紧紧裹住。
一进门,就满是死凝的气息,压抑到极致。
刚生产完的郑氏脸色惨白,双目哭到红肿,怀中抱着一襁褓,声音都哭哑了,说话都带着气音。
周围的婆子丫鬟围在她身侧,身上沾了不少血,也在哭。
密密麻麻的缀泪声夹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长夫人瞧见她们来,匆匆拭泪,给身边伺候的嬷嬷一个眼神,让她们把被重重人群护在身后的孩子带出来。
没想到这一举动,让本已力倦神疲的郑氏再度陷入崩溃,哭着不让她们走。
周遭都是碎瓷片,郑氏这一动,不知伤到何处,血迹四散晕开。
郑氏边哭边喊:“别走!别走!!!不准走!!!”
她走了,她孩子怎么办。
“你再恨!!你找我,姐姐,我错了,你带我走吧,别找我孩子……他才刚生啊……”
郑氏哭到说不出话,已然麻木。
乔昭懿站在门口,看着宛若修罗地狱的场景,怔愣稍许,忙让人去将郑氏扶起。
郑氏的症状,像极了癔症。
姜归宁难得纳罕地说不出话,刚才几句话,听说些事情来,但始终不敢确定,心中惊疑不定。
郑氏孩子到底怎么了,让几个月前好端端的人变成这幅模样。
明明前几日还好着,也未听说生产落下什么病根,怎的说疯就疯?
郑氏生产次日,岑府还托人来瞧,回去后道郑氏状态不错,已经能坐起来和她们说说话了,除了气血有些亏空,并无大事。
不过短短一个月,怎么给人摧残成这样。
大夫人忍着悲意,起身带姜归宁出了屋。
岑聿和岑文镛都等在外面。
到底是外男,不便进。
长夫人也未避讳,左右这事瞒不住,一开口,强忍的泪就滚落下来:“四哥儿L没了。”
段蕊嫁给长房的岑四后,共生三男一女,四哥儿L,说的当是郑氏前段时日刚诞下的。
郑氏怀的是双生子,本以为是双子,没想到落地那日,发现是龙凤胎。
四哥儿L先生,二姐儿L后落地。
“没……没了?”姜归宁愣住,吓了一跳:“生时不是还好好的,怎能没了?”
大夫人:“那孩子生时虽好,但几日后就照比同胎的妹妹弱了不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吃睡都不安稳,大夫说是胎里带的弱症,给乳母开了些药,说好生将养着,许能保住。”
岑四膝下还未有一个站得住的哥儿L,家里对这个得之不易的孩子极其上心,不单请大夫,还吃斋念佛,孩子时好时坏,但总的来说,照比刚出生时好上许多。
“我们谁也没想到,还是没挺过去。”
若是别的日子,也还好。
偏生是五月十八。
段蕊的冥诞。
郑氏作为继室,身份本就微妙,本来抱以众望的孩子,死在丈夫发妻的冥诞,人一下受不住了,听闻消息,人便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成了这幅模样。
说是段蕊没生下个正常的儿L子,心里有恨,也见不得她的儿L子好,把她孩子的魂儿L也勾走了。
长夫人哭声幽呜,“……她要长姐儿L给她的儿L子偿命啊。”这才闹出这些事。
姜归宁急惊道:“啊!!”她抖着身体急步走回。
不管是不是冤魂索命。
郑氏现在怕是恨极了知宜,刚才的动作,怕就是抱着让那孩子一命偿一命的心!
姜归宁头次觉得手脚发软,明明就几步的路,却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头。
等到了地,抖着手按住门框,缓缓摁住心脏,甚至不敢探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