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齐聚的人齐聚一堂。
尚德全登时屏住呼吸,当自己是空气。
乔昭懿不知道京中流言和宫闱秘事正常,可他是御前的,手底下无数个小徒弟,宫里宫外的消息知道不少。
御前做事,除了揣测圣心,还有个几个最重要的点。
为首的超强记忆力,超强统筹能力,接着便是消息灵通、耳目便捷。
比如陛下近日可能去哪里,见什么人,他都要提前做足攻略,免得陛下偶尔兴起发问,无人可答。
至于消息灵通——
这更
是重中之重。
伴君如伴虎,御前的活,虽荣耀,却不好干,时刻都要揣测圣心,就像棋道里的走一观什么,陛下问一句,心里想十句。
不然说错了话,挨顿板子都算轻的。
他还真听过庞文翰和姚玉雪间的些许韵事。
大邺不算死板,朝廷还鼓励有资产的女性在和离或者守寡后再嫁呢。
这点事,不算事。
但今日三位主人公偏生狭路相逢。
嘶嘶嘶——
尚德全情不自禁,不敢再站在门口。
刚才其他人先进,他留在了帘子下。
尚公公直视前方,面不改色,一脸坚定地挪到陛下身边。
他准备抱紧陛下的大腿,他真是怕了高叙突然发疯,满屋子都是主子,就他一个奴才,不攻击他攻击谁。
尚德全见到陛下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祖宗,救命!
高叙单方面孤立所有人,尤其孤立庞文翰,引得陛下都看他几眼,再联想到先前高叙说姚玉雪有身孕后,庞文翰的神色变化,大脑几个运转,情绪连变。
……难道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陛下蹙起眉梢,指尖在小桌上无意识得敲了敲。
尚德全的心登时悬起。
完了完了。
陛下生气了。
作为宫里的老人,他对陛下的行为不说了如指掌,也能猜出八分。
陛下近两年的心思,越发难猜,执拗不少,他有时候都是摸着石头过活,全靠硬苟。
唯一能确定的是,陛下比起以前,猜忌心增加许多。
尚德全噤若寒蝉,不单是胆颤,肝也颤。
西暖阁里一片静谧,原本还有呼吸声,等敲击桌面的声音传出,登时鸦雀无声。
高叙:“……”
庞文翰:“……”
实在是巧合太过,庞文翰在人前还是挺会保持情绪的,但任谁听见,对面怀孕,能面色不改的喂!
庞文翰未进来前,屋子里氛围极好,陛下捏着礼物,眼瞧着开怀。
现在是谁惹出来的,不言而喻。
始作俑者高叙:“…………”
他不知道陛下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这次要是圆不过去,真完了。
他都来不及管后不后悔,大脑迅速运作起来,很快来到庞文翰身边,说:“姐夫不必愁心,父皇当日赏了我一副药,吃着很是好用,晚些我让玉雪差人给你送去。”
庞文翰和长公主成亲数年,膝下一直无子。
但这事其实和庞文翰没什么关系。
长公主已年过四十,因为第一任驸马意外亡故,这才再嫁。
长公主膝下有两子一女,和庞文翰成亲,据说是因着庞文翰样貌好、才情佳,而且出身不错,虽然现在落寞,但也实打实的功臣之后,体面且好掌控。
长公主的情况,眼瞧着是不能再生。
高叙专
戳痛处。
庞文翰:“……”
他想给高叙掐死。
为了安抚陛下,将眼前的困局解开,庞文翰到底忍了,“……多谢六弟。”
但凡少一分耐心,他都想杀人。
他那里有什么问题?
他和长公主成亲多年,却没孩子,原因在于他么!!
反倒是高叙,你怎么不怀疑下你自己,和姚玉雪成亲三年,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
庞文翰面无表情看着高叙,飞快扫了眼对面的某个隐私部位。
高叙:“……?”
好在陛下因着高叙的解释,脸色稍霁。
庞文翰和他的长女成亲快四年,一直没消息,以后估计也不会有。
男子绝嗣是大事,平日里他也劝长女多忍让些。
新年伊始,陛下不愿意这些糟心事,一甩珠串,将事情岔开。
秋后算账,不着急。
他唤乔昭懿过来,想起正事,指着随庞文翰一同来的吴子道说:“这位大师,如今在京中久负盛名,常人难约,今日朕替你出卦金,让你畅所欲言。”
他其实很想知道,乔昭懿会问出什么问题来。
会不会像当日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一般,震撼全大邺。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乔昭懿有种莫名的期待和鼓励。
上一个让他产生如此情绪的,还是小时候的太子,这是他和周绮摇第一个活下来的孩子——
算了,为人父要大度,为人君要宽容。
乔昭懿察觉到陛下投来的目光,“?”
怎么感觉忽然间被寄予了厚望,还怪不好意思的,又要开始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