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话一出,刘娥的脸上笑容反而一收,板着脸轻轻哼了一声,道。
“你呀,叫我怎么说你才好!”
对嘛,这才是正常的大娘娘!
赵祯心中松了口气……知心妈妈什么的,属实是不适合刘娥。
如今他也算是对刘娥有所了解,这位大娘娘可以随意装出各种情绪,但是,寻常状态下的她,还是以严肃居多。
一旦她要是笑呵呵的说什么话,那么大概率这个时候,她是有意而为。
眼瞧着刘娥恢复如常,赵祯也轻描淡写的将刚刚的事揭了过去……那件事自有政事堂去头疼,他操心也没有用。
再说了,他本就不是为那件事而来的。
酝酿了一下情绪,赵祯的脸色忽然低沉下来,道。
“大娘娘,昨晚我梦见爹爹了……”
这话倒是让刘娥一愣。
这段时间下来,她知道赵祯一直在关注朝中的动向,所以,刚刚下意识的觉得,赵祯是为了她给政事堂的那道手书来的。
却没想到,赵祯真的就不提那桩事,反而是唠起了家常?
提起赵恒,刘娥的神色也变得柔和了几分,道。
“官家一片孝心,想来先皇在天之灵,也能得告慰。”
于是,赵祯的情绪也好了几分,朝着刘娥身旁瞥了一眼,开口道。
“大娘娘容禀,如今天气渐渐和暖,还是让爹爹早日入土为安的好。”
“上次我来见大娘娘时,听张都知说,现下山陵营建事宜,是雷押班管勾,不知如今进度如何?”
就像上次张景宗说的那样,雷允恭这段日子以来,宫内宫外的两头跑,忙的不可开交,但是,却越发显得春风得意。
要知道,营建皇陵这种事,可是个大大的肥差。
再加上张景宗之前已经把工匠,材料等一系列繁琐的事务都理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对于雷允恭来说,他去就是纯粹捞钱的。
在宫内,他是太后近侍,又负责和政事堂的沟通,就算是宰执见他,也要客客气气的。
出了宫,到陵墓建造的现场,他也只需要象征性的巡视一番,别的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大笔大笔的银两入账,自然是潇洒的很。
只不过,这人一旦太过顺风顺水,就容易膨胀……
眼瞧着小官家突然提起了陵寝的事,侍奉在刘娥身旁的雷允恭莫名有些心虚。
不过,看了一眼太后,他心中又有了底气,上前道。
“回官家的话,按照现下的工期来看,还需要大约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将陵寝建好。”
这话一出,顿时让赵祯皱了皱眉,道。
“朕没记错的话,礼仪院选的日子,是七月初三,如今已近六月,一个半月……岂不要误了出殡之期?”
别看在刘娥面前,赵祯乖的跟什么一样,。
可所谓居移体,养移气,这几个月下来,他天天被折磨着上朝,面对着那群文臣,看着他们跪伏在自己的脚下。
就算只是走个形式,但时间久了,上位者的气势,也逐渐被蕴养出来。
再加上,作为一个‘孝子’,涉及到先皇陵寝的事,他说话的口气,自然也不由自主的变得严厉了几分。
眼瞧着小官家隐隐有些发怒,雷允恭又变得有些心虚,沉默了片刻,他也只得硬着头皮,道。
“官家容禀,只因山陵事重,需要处处谨慎,陵寝建好之后,还要按行覆验,故而会耽搁的时日久些,请官家放心,臣一定尽力督促,力争赶上七月之期。”
这话说的诚惶诚恐,就差跪下磕头了。
雷允恭毕竟是太后心腹,他做到这种程度,按理来说,就算是看着刘娥的面子,赵祯也不应该再继续苛责下去。
不出意外的话,雷允恭就是这么盘算的。
正常情况下,也的确如此,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今天赵祯走这一趟,就是来找他的!
“胡说八道!”
哪怕是有刘娥在旁,赵祯也依旧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爹爹出殡的日子,乃是礼仪院和司天监,工部等多个衙门共同商定好的,岂会没有顾虑到各处工期。”
“是否出了什么事,耽误了陵寝的工期?如实说来!”
啊这……
雷允恭也没想到,这位小官家这么难对付,一下子就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当下,他立刻跪倒在地,犹豫道。
“官家明鉴,此事……此事……”
一边说着话,雷允恭一边还向在旁的刘娥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见此状况,刘娥也秀眉微蹙,似是有些不悦的道。
“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