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鹰卫,众人大惊失色,鹰卫之人只冷静回答,他们是圣上和三皇子派来保护杨彦的,除了鹰卫会随行,还有三位太医会轮流为杨彦每日勘脉,以免突染恶疾。
这保护,从另一种意味上来说,完全是恐吓,皇上对杨彦的安危越是紧张,越是能说明,这公主委实是娶不得……
杨彦郁闷不已,但也只能默默忍受,如此这般过了半个月,一切尚好,他同公主的婚事也会在开春后进行。
直至两日前,变故忽起。
杨彦夜晚照旧去抱桃阁喝酒玩乐,谁料昭华公主竟找上门来,一通乱砸乱骂,甚至当众扇了杨彦一个巴掌,手劲不菲,把杨彦扇得差点滚下二楼。
传闻中昭华公主虽文武双全,眉眼动人,但却极为跋扈——众人这时才知,原来,跋扈二字,还算是太客气了。
昭华公主闹了一通后便离开了,独留杨彦羞愧难当,躲入房内痛饮一番,没多久也醉醺醺地离开了。
他当着众人、车夫、还有鹰卫的面上了马车。
车夫照常赶路,鹰卫照常跟在两侧和后方。
到了杨府外,杨彦始终没有动静,连车内负责伺候的丫鬟阿奴也没有动静,车夫以为他们二人在车内颠鸾倒凤——也不是头一回——便安静地守在外头。
鹰卫疑惑,其中一个鼻子灵的闻到浓郁的香气混杂着血腥气,便猛地掀了车帘。
宽裕暖和的马车内,哪里还有什么杨彦?
只有一个倒在地上的阿奴,她被车厢内的香炉给熏晕了——那香炉里被人下了大量的安神散——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满身是血,已基本没了气。
众人大惊,鹰卫立刻原路折返,一路寻找杨彦踪迹,然而更诡异的是,那时夜已深,又极为寒冷,路上都是积雪,并无其他行人,可循着原路往回找,积雪上只有杨彦马车的车辙和鹰卫留下的痕迹,若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路过了一个叫花渡桥的地方,地上还摆放着一些形状各异的烟花筒,留着明日收拾,那地方本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脚印,可能是线索。
但,放完烟花后,恰好又下过雪,雪覆盖了原本因放烟花而杂乱的脚印,等鹰卫赶去花渡桥边时,上边没有任何新添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一路上,连个脚印都没有——而杨彦,是不会武功的。
此外,那马车虽宽裕,但窗开得极小,不过半臂长宽,以杨彦的体格,绝对无法跳窗离开。
哪怕是个会缩骨功的踏雪无痕的绝顶高手,也不可能在跳窗后不被任何鹰卫发现,不留任何痕迹离开,更何况杨彦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守在杨府的三位御医倒是派上了用场,他们手忙脚乱勉强把阿奴救活,阿奴却什么也不知道,她是杨彦这两个月的新宠,为人乖巧懂事,日夜被带在身边,据她说,自己在马车驶动后不久便感到头晕目眩,而后便失去意识。中间她感到过一阵剧痛,几欲醒来,却又昏死过去。
再睁眼,已是在杨府,被三位御医团簇着。
这实在令人觉得诡异,事发后皇上立刻命人寻找杨彦,然而毫无所获,杨彦简直犹如凭空蒸发,比那些化作水的积雪还消失的彻底。
这事儿很快又传开了。
已经是遭遇不测的第三个准驸马了,还消失得如此诡谲,民间再度议论纷纷,皇上大概也真急了。
从十八号大半夜开始,惊鹊门和鹰卫便不眠不休地调查。
抱桃阁去过了,所有人一个个审问过了;杨彦那日走的路他们反复走了数次;阿奴现在被吊着半条命,刚从鬼门关回来,也被他们询问了数次;那几个失责被关入大牢的鹰卫,莫天觉也亲自见了……
饶是他,也没发现任何突破口。
但,莫天觉本想着,毕竟才过了一天两夜,尚可慢慢调查,不料皇上竟会下此圣旨。
五日,实在……
莫天觉越想越头痛,放下毛笔,打算再去抱桃阁一趟——虽然大抵还是问不出什么,但同抱桃阁的老板娘蕊娘打交道,总好过和其他人打交道。
世上女子千万,有比蕊娘漂亮的,有比蕊娘体贴的,有比蕊娘聪颖的……但却没有一个,如蕊娘一般既漂亮体贴,又温柔聪颖的,每每同她哪怕是闲聊两句,也令人感觉稍得喘息,而且绝不必担心内容会被他人知晓。
这便似在同一汪水说话,说完了,水荡出些波纹,随即也就什么都没了。
这也是为什么,蕊娘能在三年多的时间内,将抱桃阁经营成最特别,最令人趋之若鹜的所在。
然而刚打开门,莫天觉便吓了一跳——冰天雪地一片白茫茫的蓬莱院中,立着两抹异色,一红一黑,看起来分外惹眼。
那竟是两个人,黑的坐着,红的站着。
站着的那人举着一把有点破旧的油纸伞,纸伞微微前倾,更多地在为前边坐着的人遮挡风雪,雪落无声,几乎要将他们融在里头。
这像一副并不赏心悦目的画,尤其是黑衣之人不但一身黑衣,还带着一个扁帽,帽上垂着黑色的纱布,将那人的脸完全遮挡住,犹如见不得光的蝙蝠。而立着的人红衣刺目,脸也同样被纸伞遮挡。
见莫天觉的门开了,撑伞之人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