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历二十年,七月既望。
江陵郡,熙熙攘攘的长街夜市上,苗稚衣于楼阁之顶盘膝坐定,在白狐老人的帮助下,成功突破三品境界,一身真元溢散,化成满天清光,街上来往的修士们见到这一幕,纷纷拱手道贺。
然而,就在白狐老人向修士们相继回礼的过程中,苗稚衣的满头秀发,呈现出一种翠青如茵的色泽,之前涂抹的墨尘散,全然失了效用。
“白狐爷爷,稚衣的头发颜色变了。”李蒹葭在一旁惊道。
“什么?”
白狐老人猛然回首,来不及思考,立刻从袍子上扯下一大块儿素布,背影挡着街面,以素布当做头巾,将苗稚衣的青色头发全部包裹住,不露于外。
“白老天师,这小姑娘长得这么俊俏,何故戴上头巾啊?”
大街上,有修士不禁发出疑问。
“我这徒儿,自幼性格有些怯弱,见诸位的祝福这般热烈,她心中生恐,白狐在此感谢大家了。”
白狐老人面露淡笑,拱手向众人行礼,心中却是暗暗思量,幸好这夜市上的修士,多是游侠散修,或出自小门小派,没有人知道玲珑玉体,不然的话,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殊不知,街角阴暗一处,两名神色不善的修士,正在密谋劫掳苗稚衣。
“樊副舵主可知这个老家伙是什么来历?”东郭羽风问道。
“适才听闻有人叫他天师,想必就是那名从昆仑南下而来的白狐老人了,此人是道虚派的天师,本领极高,若是擒走他的宝贝徒弟,怕是会招来道门势力的报复!”
樊泽投鼠忌器,摇了摇头。
“此言差矣,如今道门三脉内乱不断,听说宋乾元在南境广揽道虚一脉门生、天师,要重振道虚一脉声名,又力邀道真、道玄两脉的掌教真人,往天姥山赴约,商议道门大计,白狐老人现在是势单力薄,只要咱们做的干净利落,又怎会惹祸上身?”
东郭羽风急于向温玄笙献投名状,自然是不打算放弃这一机会。
“那东郭宗主可有良策?”
东郭羽风抬眼盯着即将离去的白狐老人等三人,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
“这里面装的是一位苗疆毒师特制的软骨散,无色无味,只要在那老家伙的饭食中放进去,啧啧,不出一刻钟,他就会浑身疲软无力,任我们摆布了!”东郭羽风阴狠地说道。
“好,此事就由你我二人来做,擒得那有玲珑玉体的小女孩,当给东郭宗主记首功!”
······
次日,武陵城外。
李纯阳等人吃过早膳,便上马行于官道,依然由庄梦蝶带路,奔往荆州,二百余里路后,已至江陵城城南。
城内一家客栈内,宽敞亮堂的客房里,白狐老人手捧一卷道书,滔滔不绝地讲解着道法,苗稚衣和李蒹葭各自坐着小凳,静听天师讲道,偶尔也互相交换个眼神,惹得彼此掩嘴偷笑。
而在街上,乔装打扮成百姓模样的东郭羽风、樊泽二人,也都走进了客栈,还不等小二过来,樊泽便往柜上拍下一锭大银。
“呦,这位客官真是阔气,您···”
掌柜的笑盈盈地收着银子,却又看到樊泽另一只手中攥着的江陵郡天策府总司令牌,顿时吓得面色难看起来。
“店家,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吧?”樊泽阴沉一笑,道。
眼见掌柜的使劲儿点头,樊泽又道:“楼上住的客人里,可有一个白发老道士,还带着两个小姑娘,他们住了几日?平时都吃点儿什么?”
“他们押了三日房钱,到今天也才住了两日,吃喝方面嘛,那两个女娃荤素不忌,老道士却是餐风饮霞,不食人间烟火。”
“不吃膳?”
东郭羽风不禁眉头微皱,如此一来,那自己的“软骨散”就无用武之地了。
“哦,小人记起来了,那位老道士吩咐过,每早、午、晚膳期间,各为他奉上一壶好茶。”
店家的话语,令樊泽二人面生喜色,于是他们假借天策府总司的身份,唤来了负责上茶的小二。
巳时末,街上逐渐变得冷清起来,只余几声犬吠,客房外传来敲门声,白天师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书卷,示意两个小姑娘过去开门。
店小二将饭菜备齐后,又提着一壶热茶,心惊胆战地放到了白狐老人的桌前。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去问鼎崖呀?”
饭桌上,苗稚衣边为白狐老人斟茶,边问道。
“大概明日吧,等你无瑕姐姐回来,就一同去问鼎崖,说不定她能带回一些关于纯阳的消息。”白狐老人捧起茶盏,淡淡一笑。
听到哥哥的名字,李蒹葭立刻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小脸上露出笑容,虽至今未能相逢,但每每听到稚衣、白狐老天师、玉无瑕姐姐她们讲起李纯阳在昆仑的往事,她都会觉得很安心。
少顷,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