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的日子,从登顶到退圈,他早就已经有所预感。
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去看看这个世界。
她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也这么做了。
路上风景无数,有高山,有流水,有田野,还有漫漫人生路。
一路走来,他看过了很多的风景。他记得她说过,她以后要去看极光,看北极的冰天雪地,看雪山下的童话小镇。
他也去了,坐在弦月河的河边听古老的民谣,极光闪现的瞬间,他在想,当时的她该有多高兴。
大半年之后,他回到国内开始了骑行旅游,做了在很多人眼里他不会做的事情。
路上人很少,偶尔会碰上诚心来朝圣的人,夜里歇息,大家围坐在一起闲话家常,说着自己为这一次朝圣准备了多长的时间。
他们多是结伴而来。
但他是一个人。
直到有一天,他在路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白狗。看不出品种,但后腿有伤,像是被人遗弃在这里的。
很怕人,那双眼睛里全是对这个世界的惊恐。
大概是这个世界未曾善待过它吧。
原本想着去看看澄澈蓝天下的寺庙,现在看来只能下次再来了。
不过还好,返程的路上多了这么一只小白狗。
虽然小白开始很怕生,但伤治好后却意外的亲人,总喜欢跟在他的身边,跑得再远也会回头看看他还在不在。
原先想要给它找户好人家收养的,现在看来……就带在身边吧。
他骑着单车的时候,小白就跟在身边跑,躺在草地上的时候,小白就跟着坐在身边,碧蓝天空,广阔草地,有时出神,面前依旧会浮现出她笑着的模样。
爱一个人,他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感情,不需要回应,这样就很好。
梦醒时分,天色已经大亮。
下了一夜的雪停了,街头巷尾还是热热闹闹的一片,大红的灯笼挂在树枝上。早餐摊子的锅盖一掀,热腾腾的蒸汽便往上升,腾起这冬日里的暖意。
二十多年里的往事在梦里就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回忆起来也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
杨简订了机票。
三天后的早上,含笑去机场送他。
他还是来时的那副模样,长裤,T恤,外套,脑袋上戴着个鸭舌帽,帽檐投下的阴影微微压住了眉眼。
坐在行李箱上都差不多和含笑一个高度,两条长腿曲着,“不是说好不用送了么,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
含笑看他,有点生气,“你少乱说啊。”
“行。”他举手投降,笑着道:“我的错,乱说的,别生气。”
今天才初二,归家的人都还未曾离开,所以今天的机场很安静,人很少。
含笑知道杨简要走,但没想到他会挑这么个时间离开,团圆的日子,旅途的人会更显得孤单,“就不能再待几天,后天陆衡还组了个局,大家都去了。”
杨简伸手抬了抬帽檐,露出眉眼,“不了,你替我和大家说一声抱歉。”
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片刻的沉默过后,含笑才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