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那个叫阿北的少年不见了,所以含笑才后悔这么难过。
十七嫉妒阿北,从三年前就嫉妒。
明明同样是流落到布黎,可他却能得到含笑的庇佑。
而自己却只能躲在角落里,像是个见不得光的臭虫一样,小心翼翼地窥视着他们。
现在阿北不见了,他该高兴的。
可是含笑很难过。
他躲在暗处的这些年里,从未见过她这么伤心的模样。
不哭,不闹,只是一个人待着不作声。
十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一直守在洞口。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暴雨也停了。
天地间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北面没有灯光,好在月亮出来了。
朦胧的月光落在地上,将十七的影子拉长,铺到了含笑的脚边。
她还是在发呆,目光没有聚焦,只是盯着角落里最黑暗的地方。
洞口的那个人还没走。
脑海中只是短暂的飘过了这句话。
含笑又垂下了眸子,将自己抱得更紧了,像是要躲避阳光喧闹恐惧的猫,将自己的脑袋蒙住。
像是这样就能彻底安全。
阿北不见了。
他不要自己了。
含笑的脑中就只有这一个认知。
她又被抛弃了。
黑夜静悄悄的,有野兽在靠近,爪子踩在了碎石块上,即使刻意放轻了脚步,但声音还是惊动了十七。
快要入冬了,野兽也要开始储存食物。
十七握紧了拳头和那头半人多高的野兽对上视线,没有退缩。
他并不害怕。
斗兽场里,普通的野兽反倒是最无害的一种动物,因为它们还未变异,所有的一切都还在能够接受的范畴里。
他唯一的担心的只有含笑。
因为来的野兽不止一只,而是三只。
它们嗅到了含笑的气息,也感受到了十七的威胁。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两只野兽就朝着十七扑了过去,剩下的一只则是来到了含笑躲着的那个洞口。
洞口很小,野兽伸长了爪子却连含笑的衣摆都碰不到。
它十分地恼火,爪子不停地往里挤,气息呼哧呼哧地藏着怒气,爪子锋利到能够轻而易举地划破人的喉咙。
被拖住的十七根本无法靠近洞口半步,他才刚一分心,胳膊上就被野兽重重咬了一口。
尖锐的牙齿几乎要咬断人的骨头。
十七忍着痛往含笑的方向跑。
“含笑!”
他只能叫她的名字,却不能让她快跑。
因为只要含笑出来,就一定会被野兽咬住。
黑暗的角落里,含笑只是抬头,看着从洞口缝隙里倾落得那一点点月光。
她的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没有恐惧,也没有笑容,只像是一个精致的娃娃,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单独的世界里。
“阿北。”她低低的念了一声,又低下头将自己抱住。
阿北不要她了。
他们都抛弃她了。
阿北和他们一样。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小了。
十七满身鲜血,左边的手臂无力地垂着,手里还握着一块顶端尖锐的石块。
正在想着怎么把含笑弄出来的野兽并没有注意到十七的靠近,紧接着脑袋上就传来重重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