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提议可以考虑,我会协调一下,齐州的这起案件可以作为典型案例来跟进……”
贺思建沉吟一下后,点了点头,道:“干部子女的教育和家风问题确实是个问题,不处理好,是会出大问题的,拍个纪录片,警示一下也好。”
他一直也在关注着舆论风向,敏锐的意识到干部子女的家风教育问题,现在确实是越来越突出,越来越显著。
尤其是在社会资源上升通道收窄的情况下,广大人民群众与一小撮既得利益者之间的矛盾,已经初现了端倪。
不下大力气整治,不提前未雨绸缪,一旦问题越来越严重,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要我说,警示片都没用,也不要拍他们哭哭啼啼去忏悔的样子,就是要拍他们被改造的样子,不要搞什么优待,隔靴搔痒,没意思,要来就得来真的!警钟长鸣,钟棰要重重撞在钟上才算数!”
“对于这些个问题,要下大力气,从根子上去扭转,就是要从根本上制度上去动刀子!现在对贪腐情况的惩治力度还是太轻了,对他们的直系亲属,尤其是子女的监察力度太低了!”
“贪腐者被查处之后,他们的贪腐所得,很多都早早已经转移给了子女等直系亲属,由他们代为保管或者无度挥霍;还有一些贪腐官员,将子女送入了体制之内,他们贪腐落马,但只要事情做的隐秘,又跟子女切割,他们的子女就依旧可以享受现有的待遇,只是进步之路会再难往上,哪怕是没了公职,过往的积累也足够支持他们继续逍遥快活!“
“利益共享,罪却不连带!就该来个罪利相通,得利者罪共罚……”
安江沉默一下后,又咬着牙,恨声道。
他知道,其实何止是季方正和管栎,这样的事情,天底下少了吗?!
不说他不了解的,单说他关注到的,那个什么鲶鱼精,开口闭口就是韭菜,动不动就是老蜘小蜘,以上等人自居,这已经不是道德问题,而是失去了做人的底线。
还有那个什么周公子,字里行间展现出的都是出身优越带来的便利,金钱堆砌出来的底气,以及对普通人想要改变命运的那种不屑,居高临下的表示,你一辈子都不可能追地上我,处处戳到普罗大众的肺管子。
他们拥有的东西,得来的实在是太轻松了,甚至都不用想,会有人直接送到手里。
一出生,就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有着用之不竭的便利,和普罗大众之间相隔着比牛郎织女之间那条银河还要宽广的差距。
其实这些人,还算是实诚的,愿意说出来。
不愿意说出来,默默享受着一切的那些人呢?
“安江,你的思想有些危险了。”
贺思建闻言,沉然打断了安江的话。
安江闻声沉默了下来。
他现在真的是满心的激愤。
他愤怒与季方正和管栎的胡作非为,也愤怒与管永正娴熟无比的使出那些卑劣手段,更愤怒与康大用那种想要文过饰非、遮遮掩掩的态度。
不,不止是愤怒,而该说是寒心。
所以,此时此刻,他是畅所欲言,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扔出来了。
“不要忘记了,我、你、宝平、宝澜,都属于你所说的那一类既得利益者。我们也是那样的人吗?”贺思建又沉声道。
安江笑容苦涩。
说实话,他自己都觉得说这些话底气不足。
他这一路走来,没有享受到便利吗?答案是否定的!
没有那些便利,他会成为全国最年轻的县委书记?
季道全也好,康大用也罢,会对他心存忌惮?
身不正,话无力。
问题的关键,是要有自己给自己动刀子的勇气,还要能忍住那种痛,受得了被千夫所指的折磨。
而且,他也能感觉到,贺思建的思路与他是不同的。
贺宝平的思路,才与贺思建一脉相承。
“要就事论事,不能开历史的倒车!制度是要优化,可一切都得循序渐进,每种变革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要潜移默化,春风化雨,冒冒失失,要出大乱子,大动荡。”
而在这时,贺思建也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过于严厉了,语调放缓,向安江语重心长道:“你现在所要做的,是管好你的一亩三分地,可以做一块试验田,但是,不要搞得太出格,不要让自己活成个公敌!记住,你不是海瑞!我也好,你外公也罢,都不希望你做海瑞!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时代,也没到逼出个海瑞的地步!”
“谢谢舅舅,我知道了。”安江沉默一下,缓缓道。
“你说的事情,我会安排一下,把事情推进下去。”贺思建沉然一句后,语气又温和了一些:“快要做父亲的人了,不要做什么事都毛毛糙糙。好了,我还有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