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认定了纪云欢是在做戏,一挥手便让人将院门关了起来,厉声道:“来人!给我打!二十下,一下都不能少,我看她还怎么装晕?”
巧月死死的护住小姐,丫鬟们一拥而上去拦住那些嬷嬷,尖叫声和嬷嬷的呵斥声混在在一起,琳琅苑里乱成了一团。
轰隆一声,院门从外面被砸开,一个中年美妇人闯进来,她头上的金簪都歪了几分,也顾不上什么体面,拎着裙摆一路小跑,所到之处人群纷纷避让,不敢冲撞。
“欢儿?我的欢儿怎么了?”美妇人冲进来将纪云欢抱在怀里,宝贝女儿身上烫得惊人,她又惊又怒,却还勉强维持着冷静,“巧月,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巧月跪在地上,眼泪刷刷的流,“小姐发热昏厥,可老夫人非要打小姐的手板,还不让奴婢去请大夫,夫人您快救救小姐吧。”
纪云欢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本能的往母亲怀里钻,呢喃道:“娘~快救救他,救救他……”
卓薇的心都快碎了,她捧在手心里宠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不过是出去盘账的功夫,居然就被人欺负成这样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小姐的,还不快去请大夫!”
老夫人从红木椅上站了起来,布满沟壑的脸上满是威严,一双凹陷的眼睛扫过院子里的丫鬟,怒道:“我看谁敢去!今日谁敢动,就滚出丞相府,等到了人牙子手里,是死是活可就不好说了。”
“还有你,商贾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半点没有为人妇的贤良淑德,狂妄悖逆,不敬婆母,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坏了,老身还没死呢,这丞相府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卓薇简直是被气笑了,“老夫人这话可真有意思,月月要银子的时候,您怎么不说这府里是您当家了?您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一样不是我孝敬的,请大夫又不花您的钱,你急头白脸的干什么呢?”
老夫人指着卓薇,气得手都在抖,“你……果真是商户出身,张口闭口都是钱,满身的铜臭味,老身不跟你胡搅蛮缠。”
“你德行有失,管教不好府中的小姐,老身少不得要教她规矩,次次都装病逃避责罚,这次她休想逃过去!”
巧月已经溜出去请大夫了,有夫人在,她才不怕老夫人,反正她的身契在夫人手里,老夫人也发卖不了她。
卓薇唤来两个小丫鬟将女儿扶进屋,自己挡在门口,拦住了老夫人,“老夫人只要稍微查看一下,便知欢儿是真的病了,说到底,您压根就没拿欢儿当亲孙女一样疼爱,您不过是想借着她拿捏我罢了。”
“外人随口几句挑拨,您便不分青红皂白定了欢儿的罪,天底下哪有您这样当祖母的,长辈慈爱,晚辈才孝顺,您既不喜欢她,就不必进来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巧月一口气请了好几个大夫,卓薇打开房门请大夫进屋,随后就关上了门,不让老夫人进来。
纪云欢躺在床上,一张小脸烧成了绯红色,嘴里不知说着什么胡话,但她的力气居然挺大,死死的抱着波斯猫不撒手。
波斯猫通体洁白,唯有腹部被血浸染,它安安静静的趴在纪云欢身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卓薇生怕伤了女儿,也不敢用蛮力,只能轻声哄道:“欢儿乖,松手好不好?娘亲会好好照顾小猫的,让大夫给小猫也看看伤好不好?”
纪云欢紧闭的双眼中流下泪来,她双手一松,波斯猫便被卓薇抱走了。
巧月不知从哪找来了纪云欢小时候的摇篮,正好能把波斯猫放在里面,有个年轻的大夫轮不到给人看诊,便另辟蹊径去给小猫包扎了。
丞相府的小姐很喜欢这只猫,把猫治好了,赏钱肯定少不了。
几个老大夫轮番给纪云欢诊脉,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风寒入体,几人合计着正在开方子。
纪云欢烧得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睁不开,但她知道娘亲就在身边,一直哭得说对不起。
卓薇把宝贝女儿抱在怀里,又给她的额头上换了一块沾水的巾帕,不耐烦的催促道:“你们快点,开个方子磨磨唧唧的,欢儿都开始说胡话了,若是烧坏了,我砸了你们医馆!”
“欢儿别哭,你没有对不起娘亲,是娘亲对不起你,祖母不喜欢我,连累欢儿了,祖母不慈,咱们以后不搭理她就是了。”
纪云欢闭着眼睛摇头,差点把额头上的巾帕甩出去,她哭得更大声了,“对不起……对不起……娘亲,都是欢儿的错,纪家才被抄家的,娘亲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欢儿一个人……”
卓薇以为女儿烧糊涂了,做了什么噩梦,她拍着女儿的背,柔声安抚道:“欢儿别哭,你爹可是丞相,纪家不会有事的,再不济咱们不做官了,咱们一家人回苏州,你外公外婆可想你了。”
纪云欢哭着哭着便睡着了,大夫终于开好了药方,巧月在廊下熬药,这种事情她必须亲自盯着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