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夫人脸色一变,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张姨娘在后面扶了老夫人一把,想起一些往事,她的脸色也不好看。
纪老夫人毕竟活了几十年,转念之间就想明白了,纪云欢不过是在诈她,更何况人死灯灭,纪云欢不可能有证据。
“我有什么心虚的!你母亲死在八月,天气炎热,你守着尸体不让她下葬,满屋都是浊气,再闹下去怕是要生瘟疫了!”
“我也是为了你好,劝你别胡闹你又不听,我只能烧了你母亲的骸骨,让她入土为安。”
严嬷嬷垂手立在一旁,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这纪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乱。
纪云欢也没指望祖母会承认,她确实没有证据,可她不会放过这些人!
“祖母年纪大了,还是好生歇着吧,没事就不要出门了,以后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不劳祖母操心了。”
桃红搬来了一把椅子,纪云欢坐在廊下,悠然自得。
站着的纪老夫人气得不轻,大吼道:“你敢!你一个晚辈,居然敢禁足祖母,你这是大逆不道!”
纪云欢端着一盏茶,浅浅的尝了一口,不急不缓道:“祖母慎言,我哪里大逆不道了,我不过是想让祖母好好休养而已。”
“父亲尚未续弦,而我是府中唯一的嫡女,自然该由我掌管中馈,若祖母不想父亲被人参一本宠妾灭妻,还是安静些的好。”
纪老夫人是真的被气到了,脸色通红,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你……你敢!那可是你父亲!”
纪云欢最了解祖母的心思,祖母最怕的莫过于父亲失去官身。
徐家败落,虽罪不及出嫁女,但父亲还是害怕自己被牵连,曾经他借了徐家的势,可他不知感恩,一心只想撇清关系。
所以他才会纵容张姨娘跟母亲斗,宠妾灭妻,害死了母亲。
祖母怕事情败露,自然是千方百计替他们隐瞒。
“祖母可以试试,看看我敢不敢?”
“砰”的一声响,纪老夫人终于晕倒在地。
纪云欢脸色不变,淡淡的吩咐道:“还不送祖母回去,祖母年纪大了,该静心养病,身边就不必放那么多人了。”
“是,大小姐!”一众下人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连老夫人都没能把大小姐怎么样,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听大小姐的吩咐,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众人散去,张姨娘也不装了,“纪云欢!你别得意,这里是纪府,一切都是老爷说了算,别以为找几个打手回来撑腰就了不起了,你等着,我迟早把管家权夺回来!”
张姨娘离开之后没多久,纪公明就到了秀竹苑。
纪公明生得一副好样貌,尤擅诗词歌赋,当年是京城里有名的探花郎,风头甚至都盖过了同科的状元。
他以诗会友,结识了待字闺中的徐君婉,才子佳人,金玉良缘,成就了一番佳话。
一切都是纪公明算计好的了,他唯一没算到的是徐家忽然败落,导致他止步于户部侍郎之位,蹉跎了这些年。
他利用张姨娘除掉了徐君婉,许诺她正妻之位,却迟迟不肯兑现。
纪公明时常流连于秦楼楚馆,结识了很多附庸风雅的贵族子弟,写了许多悼念亡妻的诗词歌赋,他深情的人设就这样传了出去。
他费尽心思,自然是想娶一位贵女为妻,以图官运亨通,怎可能浪费正妻之位去扶正一个姨娘。
今日下朝之后,他就去找友人畅饮,酒席过半,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他才知道家里出事了。
纪公明一阵风似的冲进了秀竹苑,看到纪云欢正在给湘妃竹浇水,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亡妻的影子。
徐君婉也是这般温柔娴静,如若不是发生了那样的变故,他们本可以厮守一生。
纪公明心里升起了几分愧疚,语气也软了下来,“张姨娘都跟我说了,你闯进府中,还打伤了许多人。”
“今日之事,我就不追究了,虽然你做了许多错事,可你毕竟是我女儿,不想去尼姑庵就算了,日后你就在东南角的小院里清修吧,吃斋念佛,赎请你的罪孽。”
纪云欢扭头诧异的看着纪公明,她有什么罪孽,该赎罪的是纪公明!
纪公明以为女儿听进去了,又道:“这院子不是你该住的,赶紧搬出去。”
“我知道你想念你母亲,父亲也记挂着她,所以准备把这里休整一番,择日住进来,免得这里日渐荒凉。”
纪云欢简直是被气笑了,原来不止张姨娘准备住进来,父亲也准备住进来。
秀竹苑是府里最好的院子,之前她一直拦着,所以没人能搬进来,她前脚被送到尼姑庵,后脚父亲就开始打这个院子的主意了。
“父亲您在说什么傻话?这府邸都是我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