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伯等得就是康鸿达这句话,有了这句话,他心里就有底了,松了一口气。
“康大人说得哪里话,本伯当然信得过康大人。”忠勇伯对着康鸿达拱了拱手,露出野心勃勃的笑容。
他们云家如今势弱,作为云家的家主,忠勇伯心里再清楚不过,他们云家看似风光,堂堂伯府,其实就快入不敷出了,如果任其发展,云家就注定重蹈楚家的覆辙,跌落泥潭。
忠勇伯每每思及此,就辗转反侧,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寻找良机想让他们云家再度崛起。
曾经有几年,忠勇伯把希望寄托在了庶子云展的身上,云展是云家下一代子弟中势头最好的一个,在北地屡立战功,得到了宸王顾玦的看重,被封为校尉,连带忠勇伯也因此被高看了几分,常被人恭维说有个有出息的好儿子。
所以,忠勇伯心动了。
他觉得对于云家来说,投靠宸王其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若是顾玦在与皇帝的博弈中胜出,那么他们云家就有从龙之功,飞黄腾达不在话下;而若是顾玦败了,也就舍掉一个庶子而已。
忠勇伯连族谱都早早准备好了,想着万一顾玦败了,他就对外说,云展早就被他逐出了家门,从族谱上除名了,如此,怎么也不至于牵连到整个云家。
也为了这一点,他忍下了云浩被顾玦废了手的事,也把夫人以及岳家都给劝下了,没跟顾玦、云展计较这件事。
忠勇伯决心先坐山观虎斗。
但是,他等啊等,这一等就等了近一年,顾玦一直龟缩在宸王府,出来见人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既不上朝,也不参政,像是对朝政没有半点兴趣,也没露出什么篡位的野心,就像一个闲云散人一样。
其实,忠勇伯也曾几次试探过云展的口风,但云展的口风实在太紧,根本试探不出什么;忠勇伯只能又尝试暗示,偏偏云展这小子只当听不懂,完全不接自己的话头;到后来,这小子除了逢年过节回来看他姨娘外,也不回伯府了,甚至连这次过年都没现身,没来给他拜年。
云展这小子实在是不孝,心里没他这个父亲!
忠勇伯的眸中闪着阴晴不定的幽光,压下心头对这个逆子的不喜,面上的笑容更深,笑眯眯地恭维康鸿达道:“宸王终究太年轻,哪有康大人老谋深算!”
康鸿达听对方说什么“老”,就觉得心里不痛快,心道:这个忠勇伯连话都不会说,难怪云家落魄至此!
他手里的折扇停了一下,接着摇得快了三分,淡淡道:“伯爷过奖了。”
忠勇伯还以为自己说对了话,接下来溢美之词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努力吹捧着康鸿达,贬低宸王,一半是为了哄康鸿达,贬顾玦的另一半全是他的心里话。
短短一年,忠勇伯对顾玦这个人的评价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觉得顾玦真是应了一句话: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曾经,忠勇伯对顾玦信心十足,毕竟顾玦去岁一回京就拒不交出兵符,嚣张狂妄,觉得顾玦此举肯定是有反意啊!
所以,他起初觉得顾玦只是在蛰伏,是在静待时机……直到过年时皇帝重病,忠勇伯才看透了顾玦这个纸老虎。
明明皇帝都病成这样了,就算顾玦最初怀疑皇帝是假病装病,这都两个多月过去了,各路风声以及那日皇帝在金銮殿上那虚弱的样子无一不证明皇帝是真的快要油尽灯枯了。
对顾玦来说,现在就是篡位最好的时机。
可是顾玦没动,他依然跟个富贵散人一样,任由太子一天天地坐大,任由太子一点点地稳住了朝政。
这个顾玦简直半点都没上进之心,恐怕是京城里这一年的安逸把顾玦的血性都给磨掉了,传闻中杀伐果敢的宸王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可以想象,顾玦的将来只会是个闲散宗室!
时至今日,忠勇伯已经清晰地认识到了一点,靠顾玦、云展是肯定没戏了。
因此,他转而思考其别的出路。
他第一个想到的人选当然是太子顾南谨,问题是,就算他有这个心,也晚了好几步了。
皇帝病重,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太子即将即位,距离天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了,他们云家在这个时候凑上去,根本算不上什么拥立之功,恐怕太子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忠勇伯思来想去,斟酌再三,才决定退而求其次,把目标又瞄准了康鸿达。
大半月前,当他找康鸿达的时候,康鸿达对他根本不屑一顾,三次求见都没见到人,等到第四次时,康鸿达终于见了他,轻蔑地问他:“你觉得你能给我什么?”
这么一句话把忠勇伯问得无言以对,尴尬异常。
幸好,他有个有用的儿子。
靠着云展的价值,他才算和康鸿达搭上了线。
想着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忠勇伯不由血脉偾张,心神激荡。
他方才说了一通话,有些口渴,端起了茶盅,手部的动作牵动了左上臂的伤口,隐隐作痛。
那日被云展留下的剑伤到现在还没痊愈,左臂上包扎着好几圈白布,手臂抬起时,隐约可见袖子里微微的鼓起。
忽然,康鸿达停下了折扇,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