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能改姓。”
太夫人自认也退了一大步了,同意让沈氏带走楚云沐,但是楚云沐的姓氏绝对不能改。
“我说了,沐哥儿和尘姐儿要跟着我姓。”沈氏二话不说地拒绝了。
太夫人脸色都青了,心里觉得沈氏简直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想再说,就见沈氏直接起了身。
沈氏随意地掸了下袖子,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如今,条件不是楚家开,而是由我开!”
“我说了,我要和离,我要带走尘姐儿和沐哥儿,他们改不改姓可由不得楚家做主。”
沈氏这番话太过狂傲了,太夫人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三分。
在场的楚氏族长以及族老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三三两两地彼此对视,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他们曾去过穆国公府劝过沈氏,可是沈氏根本不听,固执己见。
这两个孩子改姓的事不仅是永定侯府的事,也关系到这个楚氏一族,这就是一辱俱辱,他们楚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国公夫人……”
族长放低身段,有心再劝劝,他知道沈氏不听,就想去劝穆国公夫人。
然而,沈氏一个字也不想听,直接招呼上了穆国公夫人和楚千尘:“娘,尘姐儿,我们走。”
她转身就要走,穆国公夫人和楚千尘也起了身。
眼看沈氏三人就要走,太夫人急了,脑子里不由想到长子昨日的千叮咛万嘱咐,想到长子在天牢里受的苦。
太夫人咬了咬牙,赶紧拦住沈氏,毅然道:“阿芷,我答应你!”
太夫人的神情是那么无奈,那么疲惫,老相毕现,她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或者说楚家已经别无选择了。
不过短短一年,楚家发生的事太多太多了,每一件事都在太夫人身上造成了一些或轻或重的创伤,前一次伤未愈,就又添新伤,到现在,她的身体犹如被蛀空的老树似的,千疮百孔。
见太夫人都同意了,族长像是被戳破了的皮球似的,泄了气,不再置喙什么。他的眉宇间多了好几道深刻的皱纹,疲惫地叹了口气。
正厅内的空气愈发凝滞,气氛古怪。
太夫人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了心情,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话反正都说出了口,她的心里轻松了不少,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就这样吧。
强摘的果子不甜,既然沈氏坚持带走楚云沐,那就走吧!
太夫人接着就提出了她的条件:“和离可以,阿芷,你想带走沐哥儿也可以,但是,等签下和离书后,你要把令霄从牢里救出来,并让皇上免了他的罪才行。”
她这话是跟沈氏说的,但眼角的余光却是在瞟向楚千尘。想要从天牢中救出楚令霄,还是得靠楚千尘。
沈氏早就猜到了太夫人会提出这个要求,想起了楚千尘对她说的话:“娘,让楚令霄回楚家才好。等他从天牢出来,楚家这上下几口,就更不能安生了,我们可以慢慢地看好戏。”
是啊,楚令霄不在,楚家也就二房在闹腾,三房、四房都在观望;可楚令霄回楚家,整个楚家都得炸开锅。
沈氏故意做出思忖的表情,沉吟片刻,才应了:“好,我答应你。”
闻言,太夫人心中松了半口气,压下心中的羞耻感,硬着头皮又道:“另外,国公府得给侯府一点补偿……”
最近侯府实在太拮据了,所以太夫人才想让沈氏给点银子,但是,话说了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沈氏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太夫人感觉对方像是在看一个上门的乞丐似的。
太夫人的脸上火辣辣得疼。
沈氏冷声道:“不要得寸进尺。”
她已经不叫太夫人母亲了,对她来说,虽然和离书还没签,但是她已经不再把楚令霄当夫君,更不把太夫人当婆母了。
他们母子不配!
太夫人被沈氏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形势比人强,现在的楚家处于低谷,求助无门,太夫人实在是不敢得罪沈氏,只能好声好气地说道:“阿芷,你和令霄好歹是夫妻一场。”
太夫人觉得沈氏实在是无情,心中对沈氏的怨艾更浓了。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可是沈氏根本不念一点夫妻之情,对丈夫无情无义,对自己这个婆母也毫无敬意。
这一刻,太夫人觉得长子说得没错,当年就不该让长子与沈氏结这门亲。
沈氏也能猜到太夫人心里所思,却也不在意。
她是人,人又何必在意畜生在想什么,笑眯眯地说道:“你好好想想,若是楚令霄死在了天牢里,我也是可以改嫁的,我肯救他已经是我仁慈了,是我念着夫妻旧情以及一双儿女了。”
沈氏说得平静,而在场的楚家人全都惊呆了。
沈氏这番话若是传出去,堪称惊世骇俗。
“……”太夫人也是目瞪口呆,想说沈氏不要脸,却又说不出这等粗俗之语,这一瞬,她已经惊怒得全然忘了沈氏的目的是带走楚云沐。
太夫人的嘴唇张张合合,各种滋味在心头滚在了一起,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是何滋味。
她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