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射了过来。
夕阳的余晖下,她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弦,眼角眉梢俱是冷冷的寒意,冷漠而深遂。
两人四目相对。
顾玦挑了挑剑眉。
“王爷……”楚千尘眨了眨眼。
喊出口的同时,她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红润的唇角和凤眸微微弯起,眉眼间泛起了缱绻的笑意,仿佛春风吹过结冰的湖面,温暖了空气,冰消雪融。
顾玦在美人榻边坐下,看着她问道:“做噩梦了吗?”
“嗯。”楚千尘一边点头,一边从榻上坐起身来,握住了顾玦的一只手,感受着他的体温,“不过,没事了。”
是的,已经没事了。
她重生了,回到了王爷还活着的时候,回到了一切还没太晚的时候。
她原本松松束着头发因为发带滑落而散开,一头乌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肤光胜雪的面颊上氤氲着桃花般的红晕,双眸湿漉漉的,瞧着睡意朦胧。
就像是一头凶巴巴的小兽忽然间就变得像小鹿般无害。
顾玦把拳头放在唇畔,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笑,又揉了揉她的头,“没事了。”
书案上,那青花瓷鱼缸里的两朵水莲随波荡漾着,水波无声地泛起丝丝涟漪。
楚千尘依旧握着顾玦的手,须臾,心绪就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她的手指沿着他的手腕下滑,习惯地去探他的脉搏,凝神静气。
大造丸只剩下两颗了。
自服大造丸以来,顾玦的情况显而易见地一步步地好转了,无论是肉眼可见的,还是隐藏体内的沉疴旧疾。
等剩下的大造丸吃完,她得再换一张温补的方子。
该怎么治疗顾玦,楚千尘早在前世就已经反复思量过不知道多少遍,写成了至少十几本笔记,前世,她用不上,而现在她终于可以做到了。
楚千尘睁着一双明眸,目光灼灼地盯着顾玦看。
顾玦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为自己的伤病费心了,问道:“饿吗?”
说着,他拎出了一盒点心,大红的纸盒上写着“百味居”三个大字。
楚千尘的鼻尖动了动,抿唇笑了,笑容又甜又娇。
“百味居的荷花糕?”
百味居每季度都会出时新的点心,春天就出桃花糕,夏天就是荷花糕、莲藕糕……她和王爷都喜欢吃百味居的点心。
盒子打开后,露出八块四方方的荷花糕,热腾腾,香喷喷。
楚千尘满足地眯眼笑,拈起了一块荷花糕,还没咬上一口,突然想到身边少了什么,顺手摸了摸,左侧早就冰凉一片,她四下看了半圈,“王爷,月影呢?”
顾玦摇了摇头,他进门就没看到她那只黑猫。
“喵呜!”
窗外传来了一声软绵绵的猫叫,似在回应着楚千尘。
一只毛绒绒的黑球轻松地跃上了窗台,然后从楚千尘的书案上飞蹿而过,后腿一蹬,踢在了后方的笔洗上。
下一瞬,那笔洗倾倒,砸上了砚台,砚台又撞上了挂着数枝笔的笔架,笔架也倒了下去,顺带把一只镇纸也带落在地,笔洗里的水沿着书案的桌面滴落……
案上案下皆是一片狼藉,完美地演绎了何为牵一发而动全身。
小黑猫自己安然地落在了美人榻上,在楚千尘身边蹲下了,仰首看着她。
它似乎全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歪着脑袋,“喵”了一声,仿佛在说,叫它干嘛啊?
“噗嗤!”
楚千尘看着它制造的混乱,先是愣了愣,跟着就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笑声清脆如铃。
顾玦也忍不住笑了,笑容清浅。
两人明快的笑声中偶尔夹着猫儿疑惑的“喵喵”声,气氛闲适温馨。
不过,楚千尘终究是没吃上荷花糕,这时,琥珀急急地来了,禀道:“王妃,陈嬷嬷来了。”
夕阳都快落下了,眼看着就是宵禁的时间了,陈嬷嬷在这个时候来王府肯定是有急事。
“把人带进来。”楚千尘就把荷花糕放下,赶忙起了身。
小书房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琥珀派了小丫鬟去迎陈嬷嬷,自己带着两个小丫鬟进来给楚千尘梳妆。
时间紧迫,琥珀只给楚千尘梳了个简单的纂儿,又往发髻边戴了一朵丁香色的绢花。
楚千尘从小书房来到堂屋时,陈嬷嬷也恰好在玛瑙的引领下赶到了,步履匆匆,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之色。
楚千尘的心又是一沉,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陈嬷嬷对着楚千尘福了福,急急道:“二姑奶奶,夫人她病倒了,吐了血,昏迷不醒,奴婢特意过来想请您过去国公府看看。”
楚千尘面色微变,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三朝回门的时候,她趁乱给沈氏诊过脉,并没有大碍,沈氏怎么会突然病成这样!
顾玦从小书房的方向走了出来,对楚千尘道:“你去吧。”
楚千尘立刻让琥珀去备药箱与马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王府。
顾玦没有陪她同往,那么双眼睛盯着宸王府,但凡他进了穆国公府的门,以皇帝的疑心,保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