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给“吓”走了,楚云沐就觉得自己不像个男子汉。
他仰着头盯着多摩,腰板挺得直直的。
他今天已经五岁半了!不是躲在姐姐背后的奶娃娃了。
楚千尘把早就给迦楼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这是月影的聘礼。”
她从袖中摸了一个小瓷罐,递了过去,随着它一起的,还有一张小小的绢纸。
迦楼不由失笑,眉目愈发柔和,面庞似是发着光,宛如一尊名家手下的玉像。
迦楼抬手收下了。
下一刻,顾之颜怯怯地上前一步,对着他伸出了双臂。
迦楼就把那只小黑猫交到了小姑娘的手里,小黑猫“喵喵”地叫了两声,安分地趴在她的胸口与臂弯之间。
小猫入怀,顾之颜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似的,满足地笑了。
多摩动了动眉梢,猜测这小瓷罐里面多半是药丸,出自楚千尘之手的药丸可是好东西啊。!
他与身旁的其他几个昊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道:其实这大齐的习俗也不错。
楚云沐还在坚持不懈地瞪着多摩。
多摩终于注意到了楚云沐倔强的目光,也认出了他,兴味地喊了声:“小子。”
楚云沐昂着头,没退缩,对自己说,这个叫什么多摩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上次还不是被楚千尘的箭法吓跑了!
多摩耸耸肩,见楚云沐看着自己身后背的弓箭,以为他是喜欢,想着他姐姐刚给了大皇子好东西,就大方地把自己背的弓箭卸了下来,塞给了楚云沐。
“小子,跟你姐姐好好学弓射。”多摩粗声道。
楚云沐:“……”
楚云沐莫名地被塞了一套弓箭,傻眼了。
迦楼将楚千尘给的那个小瓷罐和绢纸收入袖袋中,含笑又道:“听闻宸王病重,吾国不乏灵药,姑娘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迦楼目光深邃地看着楚千尘,透着几分打量,几分试探。
多摩等人收了嘴角的笑意,不动声色地交换着眼神。
自打皇帝给楚千尘与顾玦赐婚后,顾玦就再也没露过面,京中关于宸王重病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皇帝爱弟心切,所以才下旨赐婚,给宸王冲喜;
也有人说,皇帝给宸王许这么个庶女,分明就是故意折辱宸王,不安好心。
多摩他们偏向于后者。
可是,迦楼有别的看法。
迦楼说,顾玦此人惊才绝艳,而又同时骄矜狂傲,以他的性格,哪怕他病入膏肓,也不会轻易受人摆布,哪怕他面对的是堂堂大齐皇帝。
让迦楼不确定的是,宸王到底病到了什么程度,他是真的病得下不了榻,出不了门,亦或是,他借着这场“病”在谋划着什么……
多摩等人明白迦楼的试探,楚千尘也同样听懂了。
之前,她就怀疑乌诃迦楼也许猜到了她是为王爷求的七星草。
果然。
楚千尘微微地笑着。
王爷对乌诃迦楼此人评价极高,夸他见微知著。
她知道,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可能会被对方套出很多的信息。
那么,与其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
楚千尘没有正面回答迦楼的这番话,话不对题地说了一句:“法师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万事万物如同阴阳博弈,阴盛则阳衰,阳盛则阴衰;此消彼长,彼消此长?”
楚千尘这句话说得意味不明,乍一听没头没尾,在场的其他人全都听得一头雾水。
但是,迦楼却听懂了。
他们昊国很强大,可光鲜与繁荣之下,也是危机四伏。
这也是当年昊帝之所以会与大齐上一任皇帝达成议和的原因。
昊国与大齐不同,与前朝也不同。
昊国实行藩王制,且人分为三等。
藩王自然是第一等人,他们对于自己领地的掌控权是绝对的,由藩王打下的领地就属于该藩王,因此在大昊领土不断扩大的同时,藩王的领地与权利也在持续地增长。
此消彼长。
是以,臣强则君弱。
这些年来,大昊国内各股势力彼此制约,彼此对抗,暗潮汹涌。
父皇也并非不想让他从寺中出来,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迦楼定定地看着楚千尘,那清淡的眼眸犹如碧空浩瀚无垠,似近还远,明明他就在咫尺之外,却给人一种遥远的感觉,不可亲近。
楚千尘笑靥浅浅,眸光清亮,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荣辱不惊的云淡风轻。
既然双方都有困难,合作也无不可,不是吗?
迦楼的耳边忽然就响起上次在宫中遇见时,楚千尘说的那两意味深长的句:
“今生种种,皆是前世因果。”
“这一世是我救了猫儿,指不定上一世是猫儿救了我呢。”
他将这两句话咀嚼了一番,瞬间就明白了。
之前,他以为楚千尘是顾玦与皇帝博弈的一颗棋子。
他错了。
她从一开始就是宸王府的人吧,所以才会为了宸王如此谋划。
两人静静地彼此对视着,在那看似云淡风轻的外表下,有审视,有探究,有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