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戚戚不知为何,看着他这模样打心里头就有些惧怕。比对上卿安都还有怕些。
但此刻听得秦楠说这样的话,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你谁呀?这里是晋王府,不是你家的后院,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秦楠看着常戚戚,紧抿的唇似四月开得正正好的桃花瓣。算得上是他全身上下素净之中唯一的一抹艳色了。过了须臾,他的薄唇微启,“我是谁七娘子不必知道,只需知道这晋王府往后都不欢迎你就行了。“
常戚戚看着秦楠,雨有些大了,打在她的面上让她看得有些不真切,“你算老几啊,我去哪里不去哪里关你屁事。”她说着,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
末了,转身就要走。
“你觉得你配得上卿安?“秦楠忽而开口,冲着常戚戚的背影问道。
声音依旧那般淡漠。
春生在一旁,不自禁抬头看了眼秦楠。
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公子一时间说这么多话的时候。
常戚戚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
整个背影都被淋在雨里。
“一个朝秦暮楚,三心二意水性杨花的女子,你以为你哪里配得上他?”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声音她本该很陌生,但是过于不同常人了。就是字句之间都带着清冷和凉意,让她过耳一次就没法忘记了。
常戚戚回头,冷眼看着秦楠,“关你屁事。”她说道,声音竭力压得比秦楠还要低。听起来还有冷。
说完,也不管秦楠身侧捏起又放下的拳头,然后大步向着庭院外头走去。
走到一半,不知想起了什么。常戚戚身子一转又走了回来,然后跨上阶梯不等春生愕然,就拿起了他身边放着的不知谁的伞。
反正就是那把霜白的罗伞。
然后目不斜视地大步走进了雨里头。
脸不红心不跳,一气呵成。动作流畅得好似这伞本就是她的一般。
常戚戚没理会也不想理会后头的人是个什么表情,跟她有毛关系啊。
春生看了眼旁边默然不语的秦楠。这可是公子从不离手的伞呀…
常戚戚撑着伞离开了晋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此时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里衣,外头套着三千披在她身上的那一件脏兮兮的大氅。面色淡淡地跨出了晋王府的门槛儿。
下了晋王府的阶梯,转过身子,常戚戚就看到了停在郑国公府门口的大马车。
国公府马车的形制她还是认得的。这不是女眷乘坐的马车。
而郑国公府里头能坐这样马车的,就两个。一个老国公爷,一个郑国公世子魏清浅。
她不自禁放缓了步子,然后撑着伞走过,就看到了马车另一侧站着的魏清浅。
此时正微微弯着身子,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探进
车中,面色恭敬极了。
常戚戚看着魏清浅的一瞬愣住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秋末离京的时候没有告诉自己,如今回京依旧是不声不响。
似乎感觉到了常戚戚的目光,魏清浅的目光倏忽之间也看了过来。就看到了一身都淋湿还打着伞的常戚戚。
他面色诧异,然后目光扫了一眼她身上的大氅,想起什么,转过头看了眼方才常戚戚走出来的晋王府门口。
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
两人之间的距离依旧那般,中间隔着无数的细雨丝,谁也没有先走一步靠近对方。
常戚戚站在原地,撑着罗伞静静地看着魏清浅。看着他从马车里头扶出游历归京的老国公爷,看着他撑着伞打在老国公爷的头上,扶着他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老国公爷余光看到常戚戚,也正眼看向她。
看向常戚戚的第一眼,魏玄成没有立时诧异或者打招呼。而是蓦然之间像是被定住了似的,看着常戚戚在雨里头静静地站着的模样。
她撑着罗伞,静静地看着自己这边,面色不似往日的泼皮模样,也不是嬉笑或者撒娇。而是全然不同的安静。
这安静里头带着些许难以言明的淡漠。
与他记忆中的常戚戚长得一模一样,气质却是全然不同的。
一瞬间,魏玄成心中浮起莫名的熟悉感,那种挥之不去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的熟悉感!
可是怎么会有熟悉感?这跟他记忆里的七七不是完全不同吗?
“阿翁?”还是旁边的魏清浅唤了他一声,魏玄成这才回过了神。然后转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魏清浅。
“七七,你在那儿站着作何?”魏玄成回了头,看向了常戚戚,冲着她招了招手,“这么大雨,走,我那儿让厨娘给你做你喜欢吃的。”平日里郑国公对他
们这些小辈还是很和蔼的。
所以大兴坊的小孩儿们虽然能看到他的时候不多,但是只要能看到,那一定都是喜欢这个老爷爷的。
常戚戚的目光其实一直是看着魏清浅的,听到魏玄成的话,眼神一挪,挪到了魏玄成的方向。
然后扯了扯嘴角,“不用了魏阿耶。”她说完,再看了眼魏清浅,然后转身向着鄂国公府里走去。
天色很晚了,旁边的六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