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你的蚂蚁吧
常臻也不好再追问。
倒是常戚戚,气呼呼地走到了阶梯处,突然站定了脚步,看着底下的大水。
停下之后,她垂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好一会儿,倏忽转身又走了回去。
这一次她没有去趴窗柩,而是径直走到了屋门边,一把推开了门。
屋子里正说着话的两人皆是转头看向他。
看着去而复返的常戚戚,魏清浅没说话,常臻无奈,“又怎么了,姑姑?”
“不是我不懂。”常戚戚没有理会常臻,径直看着魏清浅,目光炯炯,“是你们太蠢了。”
魏清浅被这突然而来的斥责骂的摸不着头脑,常臻也跟着有些不快,瞪着常戚戚,“姑姑,别闹,我们说正事儿呢。”
“什么正事儿?工部的贪污?还是说去找卿安?”常戚戚目光一转看向常臻,“你觉得卿安会管你们?”
“依他那薄情寡义的性子,查到若是跟郑国公府有
牵扯,会帮你们?”常戚戚说着,好像听了一个十足好笑的笑话,“你们想多了好罢。他不第一个惩治你们以撇清干系你们就得烧高香。还能显示他的大公无私呢。”
“你想说什么?”魏清浅问,坐直了身子,微微侧着对着常戚戚问道。
“我想说的是,你们与其去问卿安,还不如来问我呢。”常戚戚说着,抱起了膀子靠在门边,站没个站相,“那些个成天只会念‘之乎者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子们说是陈昊贪污,就是陈昊贪污么?”
常臻倒是知晓有时候常戚戚脑子通透得甚于常人,她若是想,脑瓜儿转的便是贼快的。
听着便上了心,直问道:“那姑姑的意思是,不是陈昊?”
“我可没说。”常戚戚一耸肩。
“只是你姑姑我认为吧,这事儿有没有具体的证据,这么妄断实在不妥。”常戚戚说着,“你想想,若是陈昊真的想要贪墨,从岭南道到剑南道,上百个州地,他作为尚书省中央官员,贪哪一处不容易?哪一处又不比雍州的好贪,不比雍州更稳妥?”
“他是被鸟啄了脑袋才会略过那些个州道,贪到关
中雍州,甚至京都之地。”常戚戚说着,目光溜过魏清浅,也不多说了,“疯了吧他。”
魏清浅听着,面上整肃,和常臻对视了一眼。
转头看向常戚戚,“那依七七你看,不是陈昊的话,会是谁呢?”
常戚戚笑了一声,“没吃东西,脑子糊着呢。谁也想不到。”幽幽说完,转身走了。
留的魏清浅和常臻在屋子里头面面相觑。
这一晚常戚戚随便用了膳便就寝了。
断断续续的雨在半夜终于停了下来。
翌日一早,压了许多日的积云竟然开始变薄了。
有稀薄的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穿下来,照在大地上。
到了晌午,连日阴雨的天儿竟然放晴了。这难得的阳光宣告了连日的雨季总算是画上了句号。
那淹了无数生命的大水也开始渐渐退了。露出了东市里低矮的房顶,露出了爬满月季藤蔓的墙壁,露出了大兴坊里的青石板和常戚戚的屋子前头的阶梯。
万物从水中纷纷冒出了头,就像是一夜回到了春日。所有生命都开始显现于水上。
得幸老天庇佑,这后面许多日都是敞晴的天儿,给
水患治理和灾民安置提供了极好的条件。
常戚戚这些日子一直呆在屋子里,没有磨着常臻带着出去逛哒,也没有跑去找白柳玩儿,更是没有去郑国公府找魏清浅。
而魏清浅么,每一日都会来鄂国公府里头找常臻议事儿,晚间来,又晚间走。
至于就挨着常臻院落的常戚戚院落,却是一次都没有踏入过。
常戚戚一开始不想去理魏清浅,是因为傲娇。但好歹走前说了那一番话,她还以为魏清浅怎么也会来找她。只是她没想到,他竟真的一次都没有来过。
这些日子甚至她都看不到魏清浅的影子。
这么久不理自己,她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魏清浅要跟她分手的意思了。
这一日,常戚戚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头。已经快要到仲秋时节了。
秋高气爽,天朗气清。
常戚戚坐在檐下的贵妃椅上头,翘着腿眯着眼睛,手边搁着一盘葵花籽儿。盘子旁边放着本话本子。
看着那只剩枝丫的樱花树,光秃秃的枝丫上掠过一只麻雀。
她打了个哈欠,檐下的燕子巢里刚孵的小燕子叽叽喳喳叫着。常戚戚便在这叽喳声里头阖上了眼皮子。
此时的水已经完全退了下去,被大水泡过的柱子也都干了。浅面上裂开了一条条细小的缝子。
三千正趴在柱子上瞧着那细小木缝里头爬进爬出的一串蚂蚁,又顺着其中的一只小蚂蚁趴到廊下的长椅,又翻过长椅爬到了铺满河卵石的路上。
跪在地上撑着身子瞧着那一串串蚂蚁,特别是那一只她一直盯着的小蚂蚁,那么小一只,竟然背着坨比自己身子还大的馒头屑。
这好像是娘子早上吃剩下的馒头屑呢。
她盯得认真极了。
突然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