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是晋王殿下。”三千放下了帘子，转头朝着常戚戚小声道。
常戚戚已经睁开了眼睛。
三千和惜月脸上都有些不好。她们可是相当了解常戚戚的，想到之前晚间的时候就因为没跟上娘子就让她被卿安那厮给轻薄了去。想想都来火。特别是惜月，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
老国公和世子一再交代的事让她倏忽了。幸好没有出什么大事儿，不然回头就是世子能饶过自己，老国公能饶过自己。她也不能饶过。
常戚戚在三千的话中坐直了身子，“他来作何？”常戚戚小声问道。
三千闻言，撩着帘子看向外头。外头的话音若有若无地传了进来。
“都是一块儿住着，顺道跟你们一起。”卿安道。
“不必劳烦王爷了。”常臻恭敬却疏离地道。
“无碍，都说了顺道罢了。”卿安不甚在意的声音响起。
常戚戚捏起身前的手绢，昏暗的马车之中脸色泛红。她盯着车内那一盏案台上的烛光，眼神闪烁。
“真的不必了。”常臻有些迟疑，“王爷知晓，姑姑的性子…”他欲言又止。
如今的常戚戚避卿安跟避瘟神似的，大兴坊谁不知道。
要他护送，常戚戚肯定不愿意。待会儿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儿呢。
常臻的话音落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便听到卿安的声音，“也罢。”他说。声音很是平静，让人听不出喜怒。
话音落下之后，那马蹄声又响起。
经过车厢的时候，马蹄声缓了缓。马蹄在车厢边停了足有三四息的瞬间，便又急促响起。
常戚戚忽而侧身撩起了车帘，“等等！”
三千为了避让常戚戚突然过来的身子，整个身子都
倾倒一边，很是幸灾乐祸地看向车外头的卿安。
这下子晋王又惹到了娘子，可没好果子吃。
倒不是三千多讨厌晋王，而是娘子喜欢的一切她都喜欢。至于娘子讨厌的一切，她当然应该比她还讨厌咯。看着常戚戚撩开车帘唤住人，三千就以为这是又在找事儿了。
三千跟着常戚戚一起讨厌着卿安，现在心里头更是将人骂了一通。活该嘛。
车外的马蹄声停下，卿安坐在马匹上。转头看向常戚戚，目光清冷。
常戚戚迎着卿安的目光，方才那股子勇气突然就泄了。看着卿安很是忐忑又小心，“王王爷？”她试探地轻声唤道。
卿安清冷的目光在触及常戚戚那小心翼翼又带着试探的神色中突然就土崩瓦解，所有很努力很努力建起来的姿态一瞬间就溃败了。
就算是卑微到尘埃之中，就算是自尊被她践踏无数遍，在遇见，他还是一般没了尊严。所有的伤害和肆
意的践踏，在她表现出哪怕半点的愿意出来，那片被踩得满是疮痍的心里又会不争气地生出希冀。
卿安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也很嫌恶这般的自己。但总是无法控制。
“怎么了？”卿安软下声音，希冀地看着常戚戚。温柔地开口。
“那个…”常戚戚说着，看着卿安的目光面上的忐忑也渐渐隐去，“那个，我觉得王爷说的有道理。反正都住大兴坊，可不是能一起回去么？”她说着，在一开始的忐忑之后突然有了底气，说话也有了中气。
常戚戚就该是这样的。
卿安看向常臻，常臻疑惑地看向常戚戚，就见常戚戚挑着眉毛理直气壮地道：“我可是才见到了鬼的，多几个人胆子大些。”说着不待常臻回话就甩下了帘子。
留得三千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既如此，那就麻烦王爷了。”常臻无奈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不麻烦。”卿安说道，停下自己的马匹，等着马车上前了，这才缓缓打马走在马车一侧。
这一侧正是方才常戚戚撩帘子的地方。
缓慢却沉稳的马蹄声从旁边传来，常戚戚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让人看不清表情。
三千忍不住撩开窗帘一角瞧了瞧，而后看向常戚戚压低声音问道：“娘子，你跟王爷说好了？”
“说好了甚？”常戚戚抬头，不解地看向三千。
三千嘟着小嘴朝着旁边努了努，“你们俩不是正闹着不快么，相看两厌。”
“不对，是娘子你单方面看得厌。”三千纠正着，又问，“现在是说好了么？”
常戚戚没说话，靠着车壁，扬起脑袋不知想着什么。过了会儿，很是洒脱的一笑，声音也没有压着，“我想了想，他一个那么好的人，说好也挺好不是？”
三千听着一拍大腿，相当赞同道：“可不是呢嘛！奴婢就说人家晋王那么好，娘子何必躲嘛。”完全忘记她方才还在心里头将人家晋王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常戚戚听着三千的话，很是认同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一旁的惜月不解地看着常戚戚，又听常戚戚继续道，“我看谁不惯，也不该看美人不惯不是？”
惜月闻言，目光中的不解消失，只是无奈笑着叹了口气。
车外的人听到常戚戚的话，忍不出嗤了一声。而后车外又恢复了安静。
只有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