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虽然孟野鹤只是提出一个建议，但之前李晋的命令是阻止雷漫救市的企图，可孟野鹤提出的却是不但任由对方救市，反而还要把自己手头上已经成交的单子出售给雷漫。
这是一个风险极大的举动。
不只是这个决策本身的风险很大，因为一旦操作不好，很可能之前晋晴天投在次级市场上建立起来的优势会瞬间荡然无存。
更重要的是这对孟野鹤本身来说也是一个风险极大的举动。
在晋晴内部，没有人敢质疑李晋的决策。
李晋不但是晋晴的创始人，更是他亲手一点一点把晋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带到如今国内民企航母的地步。
所以不管是晋晴内部的普通员工还是高层，都已经习惯了李晋的一言九鼎。
无论是个人威望还是其他，在晋晴内，李晋就是毫无争议的王。
但孟野鹤才刚加入晋晴，就立刻提出了他自己的建议，要是说来到一个新的团队表现自己没错，但也要看什么位置。
作为高管加入新公司，第一个建议就是质疑老板的决策，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举动。
李晋没说话，陈杰克他们大气都不敢喘。
反倒是孟野鹤自己很平静，说完之后就默默地站到了一边，表情平淡。
旁边连说话资格都没有的周循理看着孟野鹤的眼神充满心疼。
之前即便是在许恒面前，孟野鹤也不算是一个属下，大不了就是一个没什么话语权的合作者，这一点狂妄如许恒，也不曾否认过。
但现在加入晋晴，却连说句话都要被人揣测和质疑。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是十几秒，又或许是几分钟，李晋突然点头，说：“很好。”
“按照孟野鹤的建议去执行。”
李晋抬头看向陈杰克和魏延，皱眉说道：“你们多跟人家学学，有自己的想法就大胆地说出来，我又不会吃了你们，更何况我不是神仙，对局势的判断不一定每次都准确，做出的决策也不一定每次都是最优选择。”
陈杰克和魏延对视一眼，赶紧点头称是。
“出去做事。”
李晋摆手让两人离开，抬头对孟野鹤笑道：“我需要的就是一个人能站在我看不见的角度去看待问题，然后告诉我他看见了什么，我就知道你是那个最合格的人选。”
孟野鹤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说道：“既然决定帮你做事，在你让我失望之前，我不会让你失望。”
李晋笑了起来，说道：“好，就等你这句话。”
两人对话的功夫，陈杰克和魏延他们已经开始执行孟野鹤提供的决策建议。
晋晴天投所掌握的资金，开始缓步地清仓撤场，而对于这些晋晴天投让出来的单子，雷漫和量子基金显然吓坏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准备了好几天，小心翼翼打起精神地要捕猎的猎手，突然见到自己的猎物主动砍掉自己的一条胳膊丢在地上一样。
雷漫和量子基金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惊喜，而是困惑。
晋晴天投疯了？
还是李晋突然想明白了？
可市场并没有让他们犹豫太久，随着晋晴天投主力资金的撤退，次级市场的空头压力骤然一松，于是多头的机构和散户游资立刻仿佛看到了吃肉的机会，一个个眼冒精光地扑上来。
眨眼之间，晋晴天投第一批放出去的单子就被吃掉了一大半。
而后，雷漫和量子基金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开始鲸吞所有剩余的单子。
“次级市场的市场信心在回归。”
指挥室中，李晋和孟野鹤看着电子屏幕，目不转睛。
“一切和预料之中的一样，市场的反弹情绪会在这一波行情中被释放出来。”
“如此一来，也算是变相地缓解了我们之后可能承受的压力。”
孟野鹤面露思索，缓缓地说：“如果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次级市场，那么这个市场在之前的第一步强攻之下，就好像是被大坝拦住的河水，现在适当地泄洪，不但可以减轻我们的压力，还可以减少河水的总量。”
“问题是这个度很难把握。”李晋调阅出了整个次级市场的交易数据，瞳孔中倒影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但他却能精准地从这些海量数据流中捕捉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揉了揉太阳穴，李晋刚说完，魏延带着最新消息回到了指挥室内。
“美联储发布公告，宣布降息降准！”
李晋和孟野鹤同时神色一变，屏幕上立刻分出一块位置，显示出了美联储的最新公告。
“一次性降0。25%个基准点，美联储还真足够自信！”孟野鹤看着公告内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