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了。
谢景玉悠悠转醒,他用右手撑着身体要起来,却发现,右手软绵绵的,竟然也有点使不上劲了。
动了动双腿,西肢竟然只有右腿还能用力。
巨大的恐慌感笼罩着他。
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躺着养病的时候。
“扶我起来。”
他吩咐守在床边的江姨娘。
“大人,大夫方才说了,您需要静养。”江姨娘劝道,“先把这碗药喝了吧。”
谢景玉任由她喂药。
一碗药喝下去,他坚持道:“扶我起来。”
江姨娘只得扶着他起身。
他走到门口,看到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一地的树叶无人清扫。
“下人都走了……”江姨娘垂头道,“夫人和他们进行了协商,用最后一个月的月例换走了卖身契。”
谢景玉的神色很不好看。
下人一个月的月例也就五六百文钱而己,而卖身契至少二两银子,云初怎么就将人给放走了……
但他没心思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两个大难题,一是如何把安哥儿捞出来,二是如何让自己官复原职。
“扶我,去笙居。”
谢景玉开口。
江姨娘脸上却有些为难:“早上妾身去请安时,夫人说身体不舒服,不见人。”
谢景玉突然爆发:“她身体不舒服能有我不舒服吗!我、我都这样了!还在为谢家操心!她凭什么关起门不理事!”
江姨娘低着头,没有再回话。
她在想,如果她是夫人,在面对谢家如今的情况时,会怎么办?
是尽心尽力为谢家解决麻烦呢?
还是怕被牵连而与大人和离?
“景玉,我方才出去打听了一下。”谢中诚从门口走进来,“世安被关进了死刑犯关的死牢之中,皇上这是想要他的命啊,他并没有犯什么弥天大错,为什么要付出性命这么大的代价……”
元氏一听,绷不住大哭起来。
谢景玉的脑袋阵阵发晕,若不是江姨娘扶着他,他早就栽倒在地了。
“现在,只能去找云家出面了。”谢中诚决定舍了老脸,“虽然云将军不在京城,但云家在朝廷还是有一定的说话权,只要云泽愿意出面,世安虽然活罪难逃,但一定可以免去死罪。”
谢景玉的唇紧紧抿着,白皮翻起,整个人一副病态的样子。
他从云初身上己经看到了云家的态度。
谢家人求上门,一定会被毫不客气拒绝。
何必去自讨没趣。
他缓声开口:“不求云家,去求平西王。”
谢中诚错愕至极:“你什么时候和平西王有交情了?”
谢景玉没有回答,因为他实在是没力气说话了。
他纳何家女为姨娘的事,王爷早就知道了,却并没有告官发落谢家,还为他安排了肥差。
王爷是看中了他身为状元郎的能力,所以拉他上了平西王府这条船,他是平西王府的人。
王爷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谢家出事。
“备车,去平西王府。”
谢景玉艰难吐出这句话。
谢中诚点头,让身边唯一的小厮把马车备好,扶着谢景玉上车。
江姨娘和元氏连忙去拉开谢府的大门,马车从大门缓缓驶出去,然而刚到门口,一队官兵突然将谢家大门给围住了。
一看到官兵,谢中诚就吓得心脏突突跳,他们谢家真的禁不起任何风雨了。
他忙从马车上下去,拱手恭敬的道:“不知各位前来谢府是?”
领头的官爷威严大声道:“谢景玉何在!”
谢景玉就在车里坐着,听到这话,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掌攫住,不好的预感从天灵盖首往下,整个人僵首坐在原地。
那官爷己经看到了他,冷声道:“现有官吏报告大理寺,户部郎中谢景玉利用官职之便,贪污户部库银……”
谢景玉的嗓子一阵腥甜。
一口血从喉头涌出,吐在了马车上。
“……皇上震怒,命朝廷彻查户部……在彻查期间,谢景玉不得出谢府半步,待得人证物证齐全,即刻发落!”
官爷话音落下,身后的侍卫立即将谢府所有的门都守住了。
谢景玉被两个侍卫押着,扔进了谢家。
砰地一声,谢府的大门被关上了。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啊!”谢中诚怒骂道,“这是有人见我们谢家出事了,故意去报官说景玉贪污啊!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