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就到了谢府门口。
从车上下来,云初抬头看向谢府的门匾,这是谢景玉亲手写下的两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想到了上辈子,在谢世安被钦点为状元之后,谢家就换了宅子,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在距离云家不远的巷子里,置办了一个五进的大宅院,那时,是谢世安亲手执笔,写下“谢府”二字,无数人上门恭贺。
谢家的繁花似锦仿佛还在眼前。
不过,这辈子,己经全然不一样了……
云初迈过大门,走了进去,刚回到院子里,婆子就来报:“夫人,太太请您去一趟。”
云初不慌不忙换了一身衣裳,喝了一杯茶,这才去了元氏的院子里。
进了院子,看到她的公爹谢中诚也在。
谢中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昨天派人去笙居请这个儿媳过来,笙居的人先是说夫人不在,最后竟然告知,夫人夜晚不回来了。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妇人夜不归宿。
云家就没有教过女儿什么叫妇德吗?
但这些意见,他也不敢开口,只能憋在心中,脸色自然就不好看了。
“初儿回来了。”元氏温和的道,“庄子上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顺利吗?”
云初点点头:“母亲是有什么事吗?”
元氏脸上露出一些些的尴尬,她看了丈夫一眼,这才道:“眼看着马上九月了,安哥儿很快要入国子监,我们谢家是寒门,安哥儿进国子监肯定不会受老师看重,我跟你公爹就合计着,送点什么东西给国子监的老师,初儿你看如何?”
云初面色淡淡:“这点事母亲看着办就可以了。”
元氏推了一下谢中诚。
谢中诚背着手,冷声道:“国子监好几位老师,送礼要花上不少银子,你身为安哥儿的母亲,这笔钱就你来出吧。”
谢家虽然是寒门,但其实并不算特别穷,因为谢家在他们冀州老家极富盛名,许多富人将田产挂在谢家的名下,每年躺着都能收几千两银子,这么多年下来,存下了大几万两。
但老太太去世,京城无数人非议,为了面子,谢家大办葬礼,这么多年存下的银子花了个干干净净。
如今谢家处于多事之秋,成了京城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只有安哥儿出头了,谢家才能摆脱这些……
安哥儿的前程,绝不能被耽搁。
谢中诚继续道:“每位老师得准备差不多二千两银子的礼,这些老师才会重视安哥儿。”
云初的唇瓣浮起了讥笑。
谢家到了这个境地,确实只能将所有希望放在谢世安身上了。
可惜,谢世安……
见她不说话,谢中诚脸色一沉:“怎么,你不愿意?”
“倒不是不愿意。”云初叹气,“我手上也就五六千两银子,是留着给夫君请御医看病的,既然公爹这么说了,那请御医的事就缓一缓吧,先给安哥儿的老师备礼。”
这话一出,谢中诚沉默下来。
他这两天去了很多次谢景玉的住所,眼见着这个儿子身体越来越弱,那么多药吃下去,却一点用都没有,他恨不得代为受之。
御医肯定比街头那些庸医强多了,可谢家请不来御医。
这个儿媳愿意出面,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初儿,真的能请御医来谢家诊脉吗?”元氏大喜道,“安哥儿的事就暂时放一放,先把景玉的病治好再说吧。”
云初开口:“宫里的御医自然是请不动,不过我认识一位己经卸职了的老御医,许多一品门第看病都是找这位老御医,就是得费些银子。”
元氏回身就把自己的匣子拿了出来,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云初:“初儿,景玉还年轻,一定要治好他的病,我们谢家才不会倒。”
云初接过银子:“母亲放心,夫君不会有事的。”
等她离开之后,元氏开口道:“等治好了景玉的病,景玉定然有法子为安哥儿铺路,咱们就别操这个心了。”
谢中诚叹了口气。
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了。
云初将钱袋子给听风,让听风跑一趟,傍晚时分,听风带着一个老者进了谢府。
谢景玉躺在榻上,江姨娘正伺候着喂药,他感觉自己一天到晚都在吃药,可是身体却没有半分好转。
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失去了控制,没有人不会害怕。
他都病成这幅样子了,可他的结发妻子,却夜不归宿,一整晚在外不回来。
方才江姨娘说她回府了,可是,却看都不来看他一眼。
他隐瞒贺氏的事情固然有错,难道她罔顾丈夫的病情就没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