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安置在薄辞深旁边不远的地方,只见受伤的是一名中年男子,面部被乱石砸得血肉面糊,几乎看不出原本的五官如何了,身上大大小小的淤伤更不必提,臂膀也发生了反向骨折,诡异地错位扭曲着。
这些都不算最要命的,更恐怖的是,一根满是倒刺的木条横穿了他的大腿,鲜血染红了他整个下半身。
人早已昏迷不醒,近乎休克了,饶是见多识广的救援人员看到这一幕也暗暗心惊。
南明鸢转头看了一眼,将最后一颗棉球丢进医疗垃圾桶,对身旁的救护人员道:“这里的包扎就先交给你了。”
说着,她走到那名重伤男子身边,仔细查看了一番。
南明鸢很快根据自己的经验给出了判断:“他现在必须马上手术,取出这跟木条。”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免都有些犯难。
大家何尝不知道当务之急此人必须要手术,可眼下环境恶劣,连手术室的一半条件都达不到。
同意南明鸢参与救援的李素素最先说道:“小姑娘,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可现在根本就不具备做手术的条件,漫天都是尘土飞扬,只有一个帐篷隔绝着。何况现场也没有心电监护与呼吸机,这万一……”
另一名稍稍年长些的女性接过话茬:“万一伤者在手术中出现什么情况,连抢救都没有机会的!”
南明鸢面色沉着冷静,浑然不被外界干扰自己的判断:“做了手术还能有一线生机,不做,患者必死无疑。”
见他们还在犹豫,南明鸢索性自己开始准备手术用具。
戴眼镜的中年妇女拦住她:“虽然你有点抢险救援的经验在身上,但这是手术。出了什么事,我们都负责不起。”
“任何事故责任,都大不过人命关天。”南明鸢迎上她锐利的目光,毫不畏惧,掷地有声,“难道瞻前顾后,眼睁睁看着伤员死在这里,就是负责了吗!”
中年妇女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竟有这样的底气,一时被她的气场镇住了,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素素倒是被她劝服了,她过来打圆场:“话糙理不糙,简单的加压止血已经控制不住伤者的病情了。不如,就放手一搏吧。”
其余人见小组长李素素给被南明鸢劝服,不由一起跟着纷纷点头。
南明鸢很快安排好人手,一个观察环境保持排险,两个结伴充当上台护士,做穿针擦汗、递刀消毒这类的工作。
至于主刀,自然是她自己。
李素素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从南明鸢的包扎手法和临危不惧的心境就能看出,这姑娘绝对是有实力之人,所以她才敢顶着压力支持南明鸢。
“姑娘,这伤员的生死就交给你了。”
虽然手术环境艰苦,南明鸢还是竭力执行着无菌原则,洗手,将头发盘起,用生活帽替代了无菌帽。
她郑重地朝李素素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眼中传达的意思是:交给我。
看她动作利落,无菌观念极强,李素素心想,自己应该没有看错人。
备皮、开刀、分离皮肉……南明鸢全身心投入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外界的哭喊纷扰、喧闹嘈杂,在此时都与她无关了。
一帘之隔,包扎完毕的薄辞深挂上的吊瓶,以最快速度补液扩容。救援人员替他盖上了毛毯:“你可以先睡一会儿。”
女孩儿掀开帘子,和对面的李素素报告薄辞深现在的状况。
薄辞深一转头,朦胧间看见了南明鸢奋力救人的背影。
清秀挺拔、瘦而不弱的背影。她的身材明明那样纤细娇小,却总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看着看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再度油然而生。
薄辞深累得眼皮打架,他几度睁眼,想要看清楚一些。
那恍恍惚惚与南明鸢重叠的背影,到底是谁的?
疲乏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迷迷糊糊间,薄辞深再也支撑不住。不待他找到答案,人已经沉沉地昏睡过去。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南明鸢全程精神高度紧绷,未曾有一点差错,连自己的背后被汗水打湿了大半也无知无觉。
木条穿插的部位正好经过股动脉,一个不小心,大出血便会无法抑制,致使本就在昏迷状态的伤者很可能就此离世!
每双眼睛都齐齐紧盯着南明鸢,生怕她出什么失误。但她恍若未觉,一心沉浸在救人这件事上,连一个眼角余光也没分给别人。
尤其是李素素,心都悬到嗓子眼了。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她可是要负责的。
这姑娘,千万别辜负她的期望啊!
只见南明鸢纤细白皙的十指灵活无比,动作干净利落,加压填塞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