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江姨娘才带着孩子回到谢家。
刚推开门迈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谢世安那张喜怒难分的脸。
“江姨娘这是去哪了?”
“带娴姐儿出去走一走。”江姨娘回答,“我们还没用晚餐,先回院子做饭去了。”
她感觉身后仿佛有一条狼盯着自己。
她谨记着云初的话,等到第二天谢世安去忙了,然后立即去找元氏。
元氏正在给谢世康喂奶,羊奶虽不如母乳,但比米糊糊强多了,谢世康多少能吃一些进去。
“太太。”江姨娘走过去,开口道,“我想离开谢家。”
“你说什么?”元氏猛地站起身,“你方才说什么!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这些个姨娘,一个个都要翻天了不成。
陶姨娘扔下孩子不见了,雨姨娘爬上别的男人的床,现在,连性子最好的江姨娘,竟然提出要离开。
她儿子景玉死了还不到半年,这一个个的就变了心,是他们谢家太仁慈了吗?
江姨娘抬起头,一字一顿:“我大可以像陶姨娘一样一走了之,也可以像雨姨娘那样另寻下家,但我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来和太太商量,希望能有一个我们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元氏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她扬起手,恨不得一巴掌扇在江姨娘脸上。
但她从未和人动过手,举起的巴掌硬是扇不下去,拍在自己的大腿上:“我们谢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到了今天这样的田地,都是些没良心的人,谢家倒了,一个个就走了,留下我们老的老,小的小,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她一哭,谢世康也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江姨娘死死抿着自己的唇。
她做出这样的决定真的很不容易,她不允许自己心软。
等元氏哭够了,江姨娘这才开口:“若是太太不愿意,那我只能找个机会离开,说不定哪天太太出门回来,我和娴姐儿就不见了。”
元氏瞪圆眼睛:“你威胁我?”
江姨娘从袖子里拿出没有被谢世安要走的一百两银子:“这笔钱,换我的卖身契,还有娴姐儿的户籍文书。”
元氏的牙齿在打颤:“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离了谢家,你要怎样活……”
“多谢太太关怀,我想着有手有脚总能活下去。”江姨娘苦笑,“总不能留在谢家,死了都不知道为何而死。”
元氏沉默了。
听雨和安哥儿之间的交易,她听惟哥儿说了。
可以说,安哥儿的主意,间接害死了听雨,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江姨娘的担忧,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元氏将那一百两银子接过来,想了想,再从自己袖子里拿出几两碎银子递过去:“就当是我这个做祖母的,最后能给娴姐儿的一点东西吧。”
她转身进屋,将江姨娘的卖身契和谢娴的户籍文书拿出来。
江姨娘将卖身契接过来,眼眶有些酸涩,她从小就因这一纸卖身契被卖来卖去,如今终于自由了。
她捏紧这两样东西,牵着女儿跪了下来:“太太,妾身这一去,以后再难相见了,妾身给您磕头,娴姐儿,给你祖母磕头!”
母女二人重重的磕了三下,这才起身回自己院子。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带不走的也都换成了银子,母女二人一人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从谢家后门离开了。
等谢世安晚上回来之时,才听三九说了白天的事。
他整个人不可置信,狠狠一脚踹向三九:“你为何不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去寻我?”
三九整个人都被踹翻了,趴在地上道:“小的也是一个时辰前才知道……”
“要你何用!”
谢世安死死压抑着怒火。
他现在缺钱,一首想着如何再从江姨娘身上榨一笔,可是还没等他想出一个主意来,江姨娘竟然走了。
能拿出一百两银子的人,身上定然至少有五百两,祖母竟然把人给放走了。
他气的脑袋发胀。
等情绪缓过来了,他这才躬身将三九扶起来:“抱歉,是我失控了,没伤到你吧。”
三九连忙摇头:“没、没有。”
谢世安摆摆手,自己进屋整理思绪去了。
云初帮着江姨娘在京郊置办了一个农家小院子,江姨娘带着娴姐儿,和义子徐倜住在院子里,和寻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天气一天天更冷了。
云初穿好衣服从屋子里出来,才发现竟然下雪了。
地上己经铺了薄薄一层雪,脚踩下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