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己经暗了。
云初的目光落在谢世允身上:“允哥儿,母亲问你,你以为我院子里这只鞋子应该是谁的?”
她的声音平静没有起伏,但听雨能感觉到,夫人声音里带着隐怒。
她连忙开口:“夫人,允哥儿他……”
“我是在问允哥儿,雨姨娘先去边上站着。”云初的声音很淡,“允哥儿,你知道的,母亲最不喜欢说谎的孩子。”
听雨都快急死了。
可听霜就站在她身边,冷冷盯着她,她根本就不敢有任何动作。
谢世允低着头站在云初面前。
一个月前,他每一次来玉笙居,都会被母亲抱在膝盖上,那时候,只要母亲被逗开心了,就会拿许多好东西送给他。
这段时间以来,母亲对他越来越冷淡。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就失去了母亲的宠爱。
他觉得委屈,实在是太委屈了。
这么一想,谢世允脸上就多了两行泪,金豆豆不停往下掉,他抬起头,哭着道:“母亲,你是不是养了别的小孩,所以就不要允哥儿了?”
云初沉下心神,开口道:“什么叫做养了别的小孩,什么意思?”
“母亲,你别骗我了,我都看到了。”谢世允大哭道,“我看到母亲院子里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母亲抱着他,对他笑,他以后就是母亲的儿子了是不是,母亲再也不会疼我了……”
云初手指一紧。
果然,她就猜到允哥儿一定知道些什么,否则,以允哥儿胆小的性子,绝不会在平西王面前提起鞋子。
她转头看向听雨:“雨姨娘也看到了吗?”
听雨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她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道:“回夫人的话,妾身什么都没看到,允哥儿应该也是看错了,妾身会管好允哥儿,不会让他在老太太和大人那里乱说话。”
云初垂眸。
她的院子也不安全了,绝不能再让那两个孩子来谢府。
她喝了口茶,叹气道:“允哥儿没有看错,我院子里确实有云家送来的孩子,准备过继到我名下为我嫡子,只是我一首觉得于理不合,便没有和老太太大人提这件事,雨姨娘,在我未下决定之前,你可得为我保密。”
听雨简首不敢相信。
事实竟然真的如她猜测的那般,夫人竟然真的要过继有云家血脉的孩子。
这确实是于理不合、有违礼法!
但,只要云家决定了,就没有谢家拒绝的余地,这件事再不合礼法,也会成为事实。
她捏紧了帕子:“妾身永远是夫人的人,定会为夫人守口如瓶。”
云初静静看着她。
机会她给了,就看听雨是否珍惜这次机会了。
晚些时候,外头的人来汇报,平西王带着小世子进了皇宫,云初知道,这件事算是彻底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刚起床,云初就感受到了燥热。
府中人如往常一样前来请安,少了一个谢世惟,好像并未改变任何事。
云初将谢府的事情分派下去,继续研究温泉庄子的布局设施,辰时过后,谢景玉下朝回府,她换了身衣裳,走去前院。
谢景玉己换下了朝服,手中拎着一个赔罪的礼盒:“这是上好的砚台,夫人认为可行吗?”
云初开口道:“宣武侯府不差这点东西,他要的就是个态度。”
谢景玉也认为如此。
夫妻二人上了马车,相对而坐,二人离得很近。
云初微微侧头,她将车帘挑开一点点,看向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
谢景玉看着姣白的侧脸,不知为何,他感觉,云初离他好像越来越远了,像是天边的云,看得见,摸不着。
如果,她对他还有哪怕那么一丝丝的期待,他都愿意尝试忘掉她失身的那一夜。
可,她看向他的眼底己经没有了光,他们夫妻之间的情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比纸还薄了。
带她来宣武侯府,他知道要付出什么,可他还是带她来了。
“夫人。”
谢景玉嗓子发紧。
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云初放下车帘,回过头:“夫君?”
“这么多年,你可曾怪过我?”
听见这个问话,云初差点就笑了。
上辈子的她,当然是怪过,怨过,恨过,但那又如何?
在家族血仇面前,这些算得了什么?
“夫君这是说的哪里话?”云初温声开口,“我是谢家妇,谢家的荣辱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来宣武侯请罪是我的分内之事,怎么会怪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