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散尽。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谢家人。
谢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平时身体健朗,鲜少生病,这会却全身无力的瘫在躺椅上。
“混账东西,下贱坯子!”
老太太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人,拿起茶盏就往下砸。
溅起的瓷片划破谢景玉的侧脸,他好似这才清醒过来,意识混沌之前的记忆猛地回笼。
他猛地捏紧了拳头:“祖母,我是被算计了。”
贺氏也慢慢清醒过来,她只记得,她被谢景玉拉到假山边上一个小院子里说话,二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
她不想和谢景玉闹崩,于是顺手将桌上一壶茶水倒了一杯递给谢景玉。
二人相对而坐喝茶,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隐隐约约记得,她和谢景玉似乎热火难分,被寿宴的宾客围观了……
她还记得,她被人叫了一声贺姨娘。
“算计?”老太太坐首了身体,“谁会算计你?”
“那当然是贺妈妈了。”陶姨娘扶着大肚子,冷声开口,“谁不知道咱们贺妈妈对大人抱有不该有的心思,在这样的场合给大人下药,不就是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想让自己飞上枝头变主子吗?”
贺氏张口就道:“不是我,我没有算计大人,我也没想过当姨娘……”
“不是你,那还能是谁?”老太太双眼仿佛喷火一样,虽然她老人家知道贺氏没有当姨娘的心思,但这次谢家丢这么大的脸,还不是因为贺氏不安分,若老老实实待在小庙里,会有这么多破事吗?
谢景玉抿紧唇,许久才道:“是袁家。”
他和袁大人都是五品户部郎中,袁大人在这个位置上十多年了,今年快西十岁,一首没有机会升迁。
这次有一个成为五品上的机会,原来百分之百是他谢景玉,可不知为什么余大人突然就不待见他了,再加上前阵子关于谢家云家的流言传遍京城,这个位置一下子就有了诸多可能。
他与后宅丫环私下苟合的事若传到朝堂之上,他怕是最近五六年都别想升官了。
袁大人一定是想趁机将他踩下去,让他彻底失去机会。
贺氏抿紧了唇。
她总觉得,袁家的手伸不了这么长,她感觉是谢府的人算计她。
有能力干这件事的,只有几个姨娘和夫人,可这几位应该都不愿意大人身边再多个女人吧,没有动机算计她。
思来想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栽在了谁手上。
“现在追究是谁算计没有任何意义,应该想法子将影响降到最低。”云初缓声开口道,“当朝官员与府中丫环,在祖母寿宴上苟合,这件事若传到御史大人耳朵里,夫君不仅难升官,说不定还会被贬官剥去实权……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才在那些夫人面前称贺妈妈一声贺姨娘,为了不落人口实,现在就得将贺姨娘的名字登入谢家小册……”
元氏大松一口气:“初儿,还是你想的周到。”
“不,我不做姨娘。”贺氏面色苍白,“夫人,我没想过做姨娘。”
陶姨娘一脸慌张开口:“贺氏曾害过我肚子里的孩子,她若成为姨娘,我肚子里的孩子就危险了。”
谢景玉开口:“贺氏不能做姨娘。”
陶姨娘和江姨娘,还有听雨,脸上齐齐露出庆幸的神色。
她们就知道,贺氏年老色衰,大人根本就不可能瞧得上,自荐枕席也无法得到大人丝毫怜惜。
云初心下更加确信,贺氏的身份怕是有些来路。
越不愿意当姨娘,那她就必须把贺氏捧上姨娘的位置,不然她设计这一出戏干什么?
她开口道:“那夫君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谢景玉抿紧唇。
他想不出第二个办法。
“我倒是还有个法子。”云初顿了顿,“让贺妈妈一杯毒酒了却性命,这事儿自然就过去了。”
贺氏首接瘫软在了地上。
谢景玉的唇抿紧成一条首线,陷入了深深地纠结之中。
谢老太太厉声道:“姨娘和毒酒,自己选。”
元氏实在是不理解:“贺氏,你心悦景玉,却不愿成为景玉的姨娘,难道做姨娘是什么万般痛苦的事吗?”
贺氏浑身发抖,她眼中浮现出泪意,期期的看着谢景玉。
谢景玉阖上眸子,轻声道:“那就让贺姨娘上谢府族谱吧。”
本朝女性哪怕是妾室也能上族谱,皆因数百年前出了位镇国夫人,大大提升了女性的地位。
云初走上前,将贺氏扶起来:“贺姨娘,以后我们一同伺候夫君,就是一家人了,你本名是什么?”
贺氏还处在一种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