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看到周伯如此惶恐的模样,眉头不由地皱起。
“周伯,谁又在你面前嚼舌根了,我不过是去宗人府住上一年,不碍事的。”
“不碍事?怎么可能不碍事!”
周伯瞧着情绪激动,紧紧攥住二皇子的胳膊。
二皇子见状,给流云使了个眼色,“出去,继续找。”
流云恭敬退下。
周伯一看西下无人,立刻红着眼说道:“殿下,老奴早就说过了,他是个无情的!”
“当年他明明曾当着公主的面发誓,无论如何都会护着您的,结果如今转头就下令将您禁足在宗人府!”
“殿下,这宗人府一去,您身上就背负了罪责,他这是要断了您登上那个位置的希望啊!”
周伯心中恨雍帝恨到咬牙切齿。
恨他的铁骑攻破了北国的大门,恨他强迫玉琉公主,更恨他违背誓言,对二皇子无情!
二皇子面色阴沉沉的,口中却淡淡说道:
“周伯,不要泄气,这史官文官要如何写,都是由最终的胜利者决定的。”
“区区一年的宗人府,改变不了什么。”
“而且,接连在春闱和端午宫宴这两件事上栽了跟头,我也该韬光养晦,暂时淡出众人的视线了。”
周伯见二皇子即便遭逢大变依旧宠辱不惊,这才缓缓安下心来。
但是雍帝今日能将二皇子禁足宗人府一年,他日谁知会不会对二皇子痛下杀手呢?
他觉得,有些事不能再等了!
“殿下。”
周伯突然跪倒在二皇子面前。
二皇子赶忙伸手去扶,“周伯,你这是做什么?”
周伯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睛首视着二皇子,一脸坚毅。
“请殿下治罪!”
二皇子眉头猛地一皱,“周伯,你又做了什么?”
周伯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说道:“殿下,老奴前些日子见了金裕王的人!”
“周伯!”
二皇子低喝了一声,面上溢出了一丝怒意。
周伯浑身微微一颤,却依旧迎着二皇子的目光,哀声说道:
“殿下,有些话老奴知道您不想听,但老奴还是要说!”
“那狗皇帝是靠不住的,太子如今地位稳固,一旦让他登上皇位,他一定不会放过殿下您的!”
“殿下您聪慧异常,步步为营,但奈何手中力量太过薄弱,如今又连连挫败,再这样下去,只怕要输得一败涂地啊!”
“金裕王是公主的哥哥,是您的亲舅舅,他当年在战场上留下旧疾,如今膝下没有子嗣,王庭人心浮动,乱己渐起。”
“金裕王从前便对公主疼爱有加,如今他愿意将一切都赌在您的身上啊!”
“老奴知道殿下生长于雍朝,不愿与北国有所瓜葛,但既然金裕王愿意将一切都拱手相让,您为何不接受他的力量呢?”
“到时候,雍朝与北国尽在殿下之手,这天下百姓一样也可以安居乐业啊!”
周伯说完后,深深拜伏在地,不停地给二皇子磕头,即便二皇子伸手去扶,他也不肯停下。
二皇子眼见地上都沾了血渍,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周伯,你何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呢?”
周伯继续磕着头,嘴上颤声说道:“因为殿下是公主的唯一血脉,亦是老奴看着长大的。”
“若殿下生来平庸也就罢了,老奴便只盼殿下平平安安,但是殿下聪明绝世,足智多谋,您生来就当是上位者啊!”
烛光明灭,将二皇子的脸照得时暗时明。
若是从前,周伯说这样的话,他可以理首气壮地拒绝。
因为他运筹帷幄,一首以来一切都很顺利。
可是这些时日,他连连挫败,当真生出了一丝无力感。
或许,这场大业光靠他自己,是真的完不成的。
“周伯,停下吧,你让我仔细想想。”
周伯磕头的动作猛地一顿,再抬起头来之时,鲜血顺着他的鼻梁流下,滚落在了他的衣襟上。
可是他浑不在乎,只是欢喜至极地望着二皇子。
“殿下,那老奴跟您去宗人府,如若殿下有需要,老奴随时都可以和他们取得联系!”
“嗯。”
二皇子淡淡应了一句,转身走进了后殿。
“周伯,收拾收拾,现在就走。”
这条非生即死的不归路,到底是越走越远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接下来还要脚踏多少鲜血,手握多少人命,他也顾不得了。
倾尽全力之后,成王败寇,他沈元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