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廷方被搬回苏府的第五天,苏灵玥终于决定来看看这位沾点亲戚边缘的表兄了。
自从钱婆子那次过来挨了一闷棍回去之后,这两天她们也随着老实了不少,当然,这只是暂时的表面现象,只不过她们注意的重点已经彻底从她身上挪到了周妈妈身上,这倒是真的。
一个没有任何主见人云亦云的主子,是没有什么威胁力的。
而处理一个狐假虎威的家奴,比对付一个有心计的主子要简单多了。所以钱婆子她们会有些许松懈,也是很自然的现象。
昨晚下了一场薄雪,苏灵玥坐在软轿内,随着有规律的摇晃而有些神思不稳昏昏欲睡,抬手紧了紧身上裹着的灰鼠皮斗篷,越发的埋怨那位躺在温暖软榻上的表兄,若不是他,自个儿哪需要大清早的睡眠不足起床受这份儿冻?
得了苏灵玥今儿要过来的消息,钱婆子她们一早便守在院门口,见到苏灵玥的软轿过来便齐齐的围上去请安,周妈妈却并没有让轿子停下来,而是无视几个婆子的殷勤,面无表情的吩咐抬轿的连个仆妇将小轿抬进院子里的台阶旁才放下来。
但即使是如此,周妈妈却还是不忙着让苏灵玥下轿,只扭头对走在轿旁的若菊吩咐道:“若菊,去瞧瞧里头的炭火生得如何了,可别冻着姑娘,其他书友正在看:。”
这样一折腾,即使是脾气再好的宋妈妈也有些受不了,沉着脸狠狠的瞪着指挥随行丫头婆子们在院子里折腾的周妈妈,暗暗的在心底痛骂低咒——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轿外的风起云涌苏灵玥不知道,自从她提出那个抹黑周妈妈做刁奴的计划后,周妈妈见了钱婆子她们便如同是打了鸡血一般。杀气腾腾的。
就比如说眼前,虽然很失礼,但却很合实际。一个威风惯了的管家婆子突然毕恭毕敬起来,反而容易引起旁人的怀疑。
等周妈妈在外头折腾够了,苏灵玥才小心的从掀起的轿帘后探出身来,扶着若菊递上的手腕缓缓的下轿。在一干仆妇的前呼后拥下往屋内走去。
“姑娘好。”守在床榻边的一个穿着藕荷色半旧长夹袄的丫头一见苏灵玥进门。忙站起身来请安。
“表少爷还睡着?”周妈妈抢先两步拦住了苏灵玥的去路,一边探头往帐子里看了两眼,一边问那丫头,末了还用屋内大半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这还病着呢。若是过了病气儿给姑娘可怎么好?”
周妈妈的一番话让那丫头脸色微变,有些忐忑的瞧了一眼站在苏灵玥身后站着的钱婆子几个,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众开口道:“表少爷他吃完药。才,才刚睡下。”
“既然表少爷歇着了,怎么也没人递个信儿过去?”周妈妈一听越发的不满。声音也不觉往上提了几度:“这么冷的天儿,让姑娘来来回回的空跑,若是冻出个好歹来,你们担当得起吗?”
“瞧周妈妈这话说的,姑娘说来瞧表少爷,奴婢们早早的便准备下了,可表少爷如今身子不好。一时睡下也是有的。”戴妈妈离周妈妈近,听了这话忙笑着圆场道:“在伯府里时。姑娘们互相间走动,遇到这般也只是奉茶在外间休息,倒不知如今府里是这般规矩,奴婢们如今记下了,下次保管不会再错啦。”
这一番话拐弯抹角,虽说得谦虚谨慎,但隐隐绰绰的却也透着浓浓的轻视责怪之意——人家伯府里头的姑娘们尚且还没这么娇气呢,她一个丧父丧母的孤女,拿的哪门子乔?
“姑娘可是我们老爷夫人的独女,如今咱们府里全上下的指望,夫人临行时交代过,姑娘便是奴婢的命,奴婢可不敢马虎大意,若是姑娘有个好歹,岂不是白放着咱们苏家的家业送人称了旁人的心思?”
周妈妈这故意挑明的一说,钱妈妈的脸上是再也挂不住了,张口正要开驳,却被站在她近旁的宋妈妈狠掐了一把后腰,疼得一咬牙,就这打岔的功夫,倒叫宋妈妈回在了她的前头:“周妈妈说的是,奴婢们下次定会记得,只是今儿姑娘已经来了,不如到旁边的花厅坐坐?”
“姑娘如今也来瞧过了,花厅那头两面的窗户又没有生热炕冷得慌,今儿还是先回去吧。”周妈妈连问也没有问苏灵玥一声便下了决定,扭头扶了苏灵玥便往外走,直气得留在房里的钱妈妈走路打跌,若不是旁边有罗妈妈拦着,她真怕就抄起桌上的杯子扔过去了。
“钱姐姐你和她置什么气?”送走了苏灵玥,宋婆子回来看着面色狰狞的钱妈妈只觉得一阵头疼:“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为今之计咱们也只能先忍着,你没瞧着表小姐在这周婆子面前连句话都说不上?还是等京城里来信儿了再做计较吧。”
若菊一路忍着笑,直到回了院子才终于绷不住的笑出声,一边伺候苏灵玥更衣一边笑着打趣道:“奴婢今儿才知道,周妈妈发起横来,竟是这般的威风八面。”
苏灵玥也跟着笑了起来,低首方便周妈妈给她戴上银项圈:“是啊,比起昔日的崔妈妈,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姑娘,今儿是老奴逾越了,老奴本该一回来就向姑娘认罪领罚的,还请……”周妈妈难得扮次恶人,本就心里七上八下,听到苏灵玥这么一说更是不敢再耽搁,搁下手里的首饰便要过来下跪,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