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妈在京城的寿山伯府里,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人物。
寿山伯夫人当家,能为她器重并委以重任的亲信,大多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房,例如这次过来苏府领头的钱妈妈。
但是宋妈妈,苏灵玥是了解的。
她是寿山伯府内土生土长的家生子,而且进伯府后最开始伺候的,是现在寿山伯的嫡母马氏。
而老夫人马氏与现在的寿山伯夫人不对付,却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所以一个这样出生的家仆,能够混到她现在的地位,实在不是一般人所能办到的。
在苏灵玥的记忆里,这位宋妈妈无论何时待人都是客气有礼的。温和的态度配上那一脸憨厚和蔼的笑容,如何看都是一位值得信赖和倚靠的忠仆。
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世,就是上了她这表象的当,信了她是那忠心忠厚之人,对她给予了百般的信任和倚靠,结果最后却被她毫不留情的算计出卖,成了她踩在脚底下往伯府更高地位攀爬的台阶。
“姑娘,宋妈妈来给您请安了。”
见苏灵玥坐着不吭声,而宋妈妈又跪在地上有一会儿了,周妈妈并不知道苏灵玥是在回忆过去,只以为是她故意给宋妈妈下马威,一开始便也开口说什么,直到又等了好一会儿,看到宋妈妈脸色都有些变了,周妈妈觉得再这样把人晾着实在是不妥,不得不往前走了两步,贴在苏灵玥耳边小声提醒。
“啊,喔,宋妈妈好。”苏灵玥回神,却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完全没有昔日的老成稳重,只有一副孩童应有的天真稚气,透着几分怯懦小心。
“姑娘安好。”宋妈妈陪着笑,一边扶着前来搀她起身的枫菊的胳膊起身,一边已经细细的上下打量了苏灵玥好几遍。
因为还在孝期,所以苏灵玥的打扮很简单,更显得她身体单薄纤弱,眉眼间的怯意藏不住,说话间还时不时往周妈妈那边瞧。
宋妈妈陪着说了会子话,看这样子心里也大概有了底。
这位姑娘,并不是个刁滑生事儿的。
那么……
宋妈妈一边顺着苏灵玥的话题往下续,一边暗暗的又扫了一旁站着不动的周妈妈两眼,果然,这一切闹不好就是这婆子的作为!
思及此,宋妈妈对那位还没见过面的崔妈妈忍不住鄙夷起来,早有准备的情况下,还被人抢了先机,实在是蠢不可及,。
不过即便是蠢,该问的却还是要问的。
“崔妈妈?”苏灵玥眨了眨眼,看着突然对她提起崔婆子的宋妈妈,许久才呆呆的再扭头看了周妈妈两眼,欲言又止。
宋妈妈见状更是进一步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只是如今初来乍到,还不到翻脸的时候,故而她依旧和以往一样,含笑看着一旁板着脸站立不动的周妈妈:“也是临行时夫人的吩咐,说崔妈妈是……”
“崔妈妈如今可是咱们苏府的人,寿山伯夫人身份地位再不同,也不好把自己的手,伸到别人家里去吧!”周妈妈抬头,淡淡的打断了宋妈妈的话:“崔妈妈是犯了大错的人,瓜田李下的传出去总是不太好听,宋妈妈你还是别多问了为好。”
这话含了赤果果的威胁,精明如宋妈妈绝对不会听不懂,所以周妈妈这话一出,哪怕平时一贯笑脸迎人的她,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的阴沉了下来。
“我,我有些乏了。”不等宋妈妈发难,苏灵玥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让这一场即将爆发的争执消散于无形。
就算是再不满,宋妈妈也不好在眼前真的放着主子的话不管,只得暂时按下心底的愤怒,匆匆的向苏灵玥行礼,跟着周妈妈退了出去,好让被吓坏的苏灵玥好好休息。
“周妈妈,你也是随着大姑奶奶从咱们伯府里出来的老人儿了,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步出院门,宋妈妈止住脚步,回头对送她出远门的周妈妈笑道:“眼瞅着姑娘去京城是迟早的事情,你说咱们做奴才的,什么时候能越得过主子去?”
宋妈妈话里的威胁意味十足,但周妈妈却并不买账,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不以为意的笑道:“是啊,宋妈妈你说的是半点没错,你说若不是咱们姑娘的意思,我这个做奴才的哪里有那个胆子,去做姑娘不想做的事情呢?”
宋妈妈咬牙,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在这里和周妈妈闹得太过僵硬:“周妈妈,如今这里也没旁人,你也不用骗我了,给个实话吧,崔妈妈如今到底如何了?”
“实话?”周妈妈抬手轻轻的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才抬头:“我方才在姑娘面前不是说了吗,崔妈妈是犯了大错的人,姑娘要罚她,岂是我们能拦得住的?”
“犯了大错?崔妈妈一直伺候在姑奶奶身边,忠心耿耿,她能犯什么大错?”周妈妈越是说得含糊,宋妈妈便越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虽然崔妈妈依着眼前的情况来看,并不像出门时夫人交代的那般靠谱,但出卖夫人的安排和打算,她应该是没那个胆子的。
就算是眼前的周妈妈心有怀疑,可是没有具体的证据,那便坐实不了罪名,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治罪了。
可是除了这个,崔妈妈还能犯下什么错呢?
“宋妈妈来咱们苏府也有两天了,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