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年猪是庄子里一年中的大事情。
虽然早就分工安排妥当,但一大早方管事还是忙得脚不沾地。
大概是因为昨晚苏灵玥的提示太震撼,若菊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早起伺候苏灵玥梳洗时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反观苏灵玥却是一脸的神清气爽,就当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很愉悦的问着若菊往年杀年猪时的热闹场面。
若菊说得慢,倒是一旁打下手的小丫头莺儿机灵,叽叽呱呱的把先前她瞧见过的热闹来了个竹筒倒豆子,逗得枫菊忍不住冲她笑骂道:“小蹄子一张巧嘴,枯木枝子都让你哄出花儿来了。”
“那还不是姑娘和几位姐姐捧场愿意听,要不奴婢也说不来这些嘛。”莺儿憨憨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捧着水盆转身便往外跑,逗得身后又是一阵哄笑。
“这是庄子里管事刘妈妈的闺女。”若菊见苏灵玥心情不错又不再提昨晚的事情,也渐渐放下心来,贴在她耳边低声解释:“因为咱们这次出来没带小丫头,瞧着她机灵,便送过来帮着打打下手的。”
“是挺机灵的。”苏灵玥点头:“不过,我记得以前庄子里的管事妈妈是你娘亲呀,什么时候换的人?”
“那段日子是刘妈妈病了,这才让我娘出来帮着管了几天事儿。”若菊小心的把首饰捡入盒子里收好:“我娘一直在庄子里只管着些闲散的活计。”停了停,才又犹豫着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我爹的意思。”
苏灵玥接过一旁枫菊递过来的手炉:“你爹做事向来小心谨慎,是最妥帖不过的。”
方管事的打算,她也大约能猜到。
一家子都在庄子里当差,又都管着要紧的庄务,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很容易便会全军覆没,还极其容易因为在庄子里权势太大而惹人非议。
方管事的底子说厚不厚说薄不薄,处在苏府这样一个两派势力的夹缝中更是危险。
所以他做了这样一个规避,虽然舍弃了不少能够到手的利益,但却多少给家人的平安带来了几分保障。
“姑娘,管事刘妈妈来了。”
苏灵玥她们正在里头说着话,却见门帘一动,莺儿笑吟吟的从外头进来:“外头已经忙开了,姑娘不如也过去瞧瞧热闹?”
“请妈妈进来。”
苏灵玥坐在炕上,看着一个团脸圆髻的妇人堆着笑从外头躬身进来,身上穿着一件褐色的半旧对襟长袄,一见苏灵玥便忙不迭的冲着她跪下请安磕头:“姑娘万安。”
“妈妈辛苦了。”苏灵玥让一旁的若菊上前扶她起来,一边又示意枫菊将早就准备好的小荷包递了过去:“这些天多亏妈妈张罗,这几个钱请妈妈喝酒。”
“谢姑娘恩典,。”捏着荷包,刘妈妈又慌着再次跪下地:“到底是准备得仓促了些,还好姑娘不怪罪,哪里还敢要赏。”
虽说是庄子里的管事妈妈,但比起宅子里当差的还是差了一筹。
见主子的机会并不多,对这种主子的赏赐,她们也看得要更珍惜一些。
“姑娘,老奴这丫头不懂事儿,外头那些粗陋的活计,怎么能让姑娘去瞧?”站起身,刘妈妈一脸不安的回头瞪了一眼莺儿,才又笑着冲苏灵玥道:“今儿是庄子里的好日子,老奴琢磨着中午便给姑娘做几样应景菜?”
“妈妈看着准备就好。”苏灵玥想了想,又道:“听莺儿说,外头这会儿正在做包子?不如就着肉馅儿做个三鲜肉丸汤吧,还有妈妈您最擅长的糯米蒸排骨可是不能藏着的,也好让我跟着尝尝鲜,饱饱口福。”
刘妈妈喜滋滋的应了,正要下去准备,却又似想起什么一般,冲着一旁站着的若菊使了个眼色,见苏灵玥也看着她,忙又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
“去看看吧,这会儿我这里也没旁的事情,就算有也还有枫菊和秋夕呢。”苏灵玥挽起袖子,开始在小炕桌上练习描红。
“奴婢,奴婢去去就回来。”若菊犹豫了一下,才冲着苏灵玥福了福身,匆匆的也跟了出去。
“莺儿在庄子里比咱们熟悉,吩咐她去瞧瞧。”苏灵玥等若菊出去好一会儿,才停下手里的笔叹道:“若菊什么事情都爱自个儿憋着,我如今身边除了你们几个,也没几个信得过的了。总希望她,平平安安的吧。”
依着庄氏的性子,会就此安分那才真是做梦。
偏偏方管事又是个凡事只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人,只怕就算这会儿家里出了天大的事情,回禀过来也是一句万事妥当。
庄氏的事情,说小些是方家的家务事,又加上这门亲事当初母亲点头同意的,所以搁在眼前,她并不好插手去多管。
但因为心里存着的怀疑,她又不得不管。她总觉得这个庄家不简单,若是牵着这根线,肯定能挖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姑娘,奴婢回来了。”
苏灵玥正想着,便见到莺儿小脸红扑扑的从外头进来,额头还沁着汗珠子,一看就是得了消息一路跑过来的。
“若菊姐姐的二嫂子正在院子里寻死觅活呢,闹得鸡犬不宁的。”莺儿接过枫菊递上的帕子胡乱了抹了一把,平了平喘息,才又接着道:“好像是她昨晚上半夜闹着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