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吴家两姐妹的性情真可谓是云泥之别,吴家大姑娘仿佛天生的传承了商人的本性,凡事利字当先,真正无利不起早的性情。
萧萧的母亲——吴璟却是个温厚善良的性子,不管遇上好事还是坏事,反应都要比哥哥、姐姐慢上一拍。
她也知道自己不甚机灵,所以凡事也就分外听她母亲的话,只因她清楚母亲总归是为她好的。
吴家原本就是经商之家,吴大姑娘待嫁年纪,上门提亲的人自然不少。其中不仅有地主人家,也有那么几家资产颇丰的商贾之家。
吴大姑娘不管对方的相貌品行,只挑了一个家境最为殷实富裕的商户嫁了。
吴家老太太本是不乐意的,自己家就是商家,最是懂得商人重利轻别离的常态,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以后也常常独守空房的度日。
所以她劝两个女儿都不要嫁入商家,便是找个小官小地主都比商家要强。
可是吴大姑娘却是对此嗤之以鼻,吴家虽说行商,可早年也是常年的生意不景气,她受够了节衣缩食的日子。如今不高攀家境殷实的人家,难道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受下半辈子的苦?她是傻了吧?
吴家老太太劝不了自己的大女儿,只能东拼西凑的为她准备嫁妆。虽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婚配,却也不能让自己女儿的嫁妆太寒酸。
吴大姑娘出嫁时,家中多半值钱点的东西都被她带走了。
可是吴大姑娘却不感念母亲的这份恩情,甚至一度还觉得母亲为了妹妹,给她的陪嫁还是藏了私的,好东西肯定留给了妹妹。
所以初嫁人妇那两年,吴大姑娘生活优渥却从来没帮衬过娘家半分,回来也只是趾高气扬、志得意满的炫耀,直叫娘家兄嫂都不待见她。
后来及至她的夫婿抬了几房姨娘,日子煎熬起来,她才消停了下来。
等到吴氏相看亲事的时候,却听了老太太的话,嫁了当时七品官的谢志高。虽然夫家不曾高官厚禄,自己也没有丰厚的嫁妆,可是吴氏却觉得满足。
丈夫真心真意的对自己,日子过的充实,便是偶尔面对婆母的刁难,丈夫也是与她一条心的面对,这就足以慰藉她了。
后来娘家发达了,吴老太太补了她不少的商铺、良田,只说是当年比她姐姐少的嫁妆,都要找补给她。
而谢志高的官位也是一路慢慢的升了上去,吴家大姑娘如何能不嫉妒?所以她也就分外的不喜欢亲妹妹。
像如今这般吴家上下都不待见吴家大姑娘,不仅是因为她得意时的冷眼相对,还有她当年对萧萧的诋毁,到底是让家人寒了人心。
做姐姐的对自己的亲妹妹和亲侄女说话都这般口下无德,还能指望她对娘家其他人有什么情分?
那会儿老太太直接怒不可遏的对她一顿痛骂,至此后,她回娘家,都再没讨到过母亲和兄嫂的好脸色。连带着她一惯爱占娘家便宜的毛病也被彻底的杜绝了。
谢萧萧见推辞不过,这才将银票揣进袖袋装好。一转身,忙又将自己满头的珠钗放进了帕子中裹着放好。
抬头时想要提醒表姐们把首饰存放起来,才发现,三个表姐早已将自己的首饰,连同首饰盒一起交给了母亲身边的冬青,准备收进内间卧房,只等她了。
谢萧萧挑眉,算是清楚的感受到这个姨母有多么的不受待见了。
冬青将她们的首饰送进内间卧房时,舅舅起身离开,避开还未到正房的大妹妹,直接往前院去了。
没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一阵阴阳怪气的唤声:“妹妹,我早就来了,你都不出来迎一迎我的啊?还是说现在当上了官太太,跟自家的姐姐摆架子了?”
她抬脚跨进门槛时,那阴沉的面色,哪里像是来贺乔迁之喜的?简直就是来找茬的。
老太太先前冷淡的面色彻底黑了下去,她语气不善的嗤笑道:“吴瑜,你妹妹便是摆官夫人的架子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谁叫她的夫婿当官呢!你这是摆的哪一门子的臭架子叫你妹妹去迎接你啊?难道你妹妹不该在这里陪着我?”
母亲的一句话,将她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生生的吞了回去。她僵笑着走到母亲面前,行礼问安,才苦着脸委屈道:“母亲,你也太偏心妹妹了吧!我怎么没看你这样处心积虑的为我花过心思呢!”
老太太心思清明,知道大女儿话语的弦外之音,无非就是觉得她给二女儿的贺仪丰厚了些,这又开始计量着从娘家掏银子了。
她冷笑着呛声说道:“你没有心,我为你花心思你也看不到,我现在也懒得浪费那心思。”
吴瑜气得一屁股在王氏身边坐下,面色郁卒的气道:“母亲何时给我花费过这般大的心思?给妹妹安排了一条锦绣前程,我就是任人踩到泥里去都不见你心疼我半分。”
老太太端着茶盏苦笑着摇摇头,嘴角爬满自嘲的笑意。她从前苦心为她谋划前程,她却只看得见眼前利益,哪里听得进她的良言?
有道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怎么会不希望大女儿和小女儿一样过的幸福美满?可是这样的期盼,早就在吴瑜嫁进富家子弟,对娘家兄妹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之后,慢慢的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