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亲卫给晃了眼,那亲卫一看就经过了长途跋涉,狼狈得不行,身上带着伤,还有血迹。顾昀心跳陡然快了几拍,艰难地润了润嘴唇,勉强按捺住心绪,飞快地给李丰行了礼。
“皇叔快免礼,”一脸憔悴的李丰撑着病体爬起来,转向那亲兵,“你说雁王那边是什么情况?”
那亲卫一低头,对顾昀道:“属下奉大帅之命,随行保护雁王殿下与徐大人暗查江北疫情,杨荣桂那奸贼意图不轨,我们前往江北大营报信,一度与雁王失去了联系。后来杨荣桂金蝉脱壳北上,大帅不确定雁王是被其挟持还是自己另有办法脱身,便一方面带人回京,一方面将我等留下在扬州府试着搜寻雁王踪迹……”
这番话是顾昀提前交代的——其实亲卫们是长庚入沙海帮的时候留在扬州府的。
后来顾昀北上京城,实在放心不下长庚,便仍将他们留在扬州,让他们继续搜寻长庚的下落。
顾昀皱了皱眉,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杨荣桂手里的人是假的,”李丰插话道,“这么说你是有阿旻下落了?”
那亲卫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皇上请看。”
信封上是长庚的字迹,与他平日里的工整相比,略有些潦草,还沾了血迹。
顾昀指尖微微发麻,突然明白当年京城守城时,长庚跑来给他包扎伤口时的“晕血”是怎么一个心情了。
李丰接过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过了好一会,他居然叹了口气,没吭声,转手将信递给顾昀。
顾昀大概用尽了全力,才使自己看起来不显得那么惶急而迫不及待。
那信中开头还算正常,基本是胡说——编排了一通自己怎么机智地金蝉脱壳,怎么从杨荣桂手里逃脱,后来阴差阳错地落在沙海帮手里,并发现江北流民一部分被杨荣桂秘密关押迫害,一部分入了匪帮,雁王为求人证,便决定跟徐大人一起潜入匪帮调查此事……想来徐令那书呆子已经被长庚哄得指东不打西了。
后面内容却不对了——
长庚寥寥几笔,交代了他在沙海帮所见所闻种种,杨荣桂无法无天得有点耸人听闻,然而就在他刚刚说服了一群沙海帮的匪人随他进京面圣时,沙海帮内部出了问题。
尽管接收了不少流民,但匪帮毕竟是匪帮,对官府怀有天生的恶意,有一些悍匪怀疑雁王入沙海帮是不怀好意,为了招安而来,三番两次争论越来越激烈,乃至于帮内多方势力有了冲突。
匪帮里也有好多热爱挑拨离间的搅屎棍子,当地民怨本来就深,很快挑出了事端,引发了暴民叛乱。
长庚在信中叮嘱说,暴民虽然看似声势大,但火机钢甲有限,不见得能招架得住江北大营的正规军,只是如此一来,事态必然扩大,民怨也必然更深,武力压制是下下策,因此尽量不许江北大营介入,他说自己会在其中周旋,尽可能收拾民心,平复民怨。
顾昀看到这里,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这他娘的不是胡闹吗?
这也能叫“安好”?!
那亲卫开口道:“大帅,王爷有命,属下不敢不遵从,只是态势愈演愈烈,杨荣桂走后,他手下城防官兵群龙无首,被那些暴民折腾得左支右绌,有的暴民有亲朋好友死在杨荣桂手上,仇恨当地官府,手段残忍,对俘虏官兵常加以酷刑折磨致死,眼看难以收拾,钟将军命我等速来报朝廷,请皇命。”
李丰问道:“那阿旻人呢?”
亲卫跪了下来:“……回皇上,雁王殿下……雁王殿下托人辗转送出这封信以后,就再没有消息了,当时偷偷送信的是个僧人,那僧人所在的庙第二天就被烧了。”
顾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李丰也被这接连意外的变故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