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吃不完就给郎君做成葡萄酿。”
柴荣突然面色泛红,指着葡萄架下的一角的道:“老穆头,快把那里挖开。”
老穆头连忙的带人将地面挖开,挖了约莫有两尺深,就见两个小小的酒坛子。
柴荣激动的道:“快取出来,动作慢些,不要打破了。”
老穆头把两个酒坛子放在石桌上,柴荣宝贝一样用衣袖擦拭上面的泥土,他动作很轻仿佛那是个梨花带雨的美人。
他把酒坛子擦的光亮如新,这才揭开封口,李听芳立刻递上一个干净的白瓷碗,柴荣拿过酒坛子凑到碗口,立刻就有暗红的酒浆缓缓的流出来。
柴荣端起碗来,轻轻啜了一口,味道有些酸涩却比从前更加浓郁,他两眼微微泛红,眨了眨眼泪光又消失不见,随后又大大的饮了一口。
李听芳劝道:“陛下圣体刚刚有些好转,还是少饮一些,”
柴荣摇头道:“不碍的,这才是朕的良药,老穆头封了军衙,不要叫任何人来打扰朕。”
柴荣怀念美好的旧时光,一直到了第二天上午也不见出来,百官却急了全都堵在节度使府外面求见,就怕柴荣不声不响死在了里面。
老穆头到了军衙外对众人道:“诸位请放心,陛下的精神已是好了许多,只管回去处理公务。”
范质道:“既然陛下无碍,还在早些启程回东京吧,免得节外生枝。”
老穆头自是明白范质说的节外生枝是指什么,“俺想陛下早日回东京,可是俺说话不好使,诸位身居高位懂得道理又多,不如选个人出来跟俺进去劝上一劝。”
谁知百官面面相觑,竟无人应声,因为这确实不是一件好差事。
百官都知道柴荣是争强好胜之人,现在跑去跟他说你身体不好随时都可能玩完,咱们还是赶紧回开封吧。这种事情不好张口不说,一旦惹得皇帝不高兴,说不准还会丢官罢职。
倒也有不怕触皇帝眉头的人,李戴对众人道:“既然诸位不肯去,下官愿去面圣进谏。”
百官只当没有听见,老穆头嗤笑一声,“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凑什么热闹,这人平素就不知轻重,难免惹陛下不快,滚一边去!”
李戴气愤道:“我虽位卑,可也有一副忠肝义胆,你怎敢这般辱我,我要向你陛下弹劾你!”
“撵走!”老穆头不耐烦的挥挥手,立刻就有侍卫将李戴打走。
一个文官突然到了张永德跟前拱手道:“如今天下未定,强敌环伺,澶州离东京尚有两三日的路程。眼下圣体欠安若有不测发生,大周江山恐有易主之虞。
点检是陛下至亲心腹重臣,更是镇宁军的节度使,唯有点检方能去劝上一劝了,还请点检莫要推辞。”
见有人找上张永德,其他人便都围了上来,一个个向张永德打躬作揖请他进去规劝柴荣。
张永德兴许觉得有理,又或是觉得柴荣死在自己的地盘上确实不太好便应了下来。
他跟着老穆头进到后衙时,柴荣正在葡萄架下用饭,看起来很是惬意,并不像是一个病重将死之人。
石桌上的不过摆着两个简单的菜色,还有昨日尚未喝完的葡萄酿,他的对面放着一副空碗筷多半是给已经亡故的符后留得的。
见张永德过来,柴荣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石凳道:“抱一过来与朕一同用饭,记得广顺二年,先帝征讨慕容彦超回来,咱们就在这葡萄架下饮酒畅谈。这才短短几年,先帝和皇后都已经故去,只剩下你我和重进兄了。”
张永德却正儿八经的一拱手道:“臣来见陛下是有要事进谏。”
“抱一,尽管说就是。”
张永德倒也没客气,将别人说给他听的话一字不改的向柴荣转述了一遍。
柴荣闻言剑眉一蹙,“这话是谁叫你说给朕听的?”
张永德直白回道:“这是群臣的意见,臣不过是代群臣转述。”
柴荣上上下下的将张永德打量了好久,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朕就知道有人这样唆使你的,可惜,朕观你面相穷薄无此富贵之命!”
张永德尴尬又惶恐,连声附和道:“是是是!”
柴荣起身吩咐道:“传旨三军,即刻启程回京!”
这些话任何一人都能说,唯独张永德不能,前几日军中还在流传“点检做天子”的谶言,此刻身为殿前司都点检的张永德就跑来和柴荣说“江山有易主之虞”。
若是换作另外一个皇帝,怕是直接就拔了刀剑将他就地斩杀。可柴荣不但没有加深对张永德的怀疑,反而对他更加的放心,这样一个被人推到枪口上还不自知的人没有那份造反叛乱能耐。
柴荣不再怀疑张永德有不轨之心,可若是把江山幼子托付他怕是也保不住,心中的既定的人选又少了一个,反叫柴荣有些惆怅。
他回到屋里穿戴整齐正准备离开澶州,老穆头突然脚步匆匆跑了近来,“陛下,军衙外面来了个人。”
柴荣道:“究竟是什么大人物叫你这般紧张。”
老穆头苦笑着回道:“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小兵,是徐羡派来的小兵!”
“呀!”柴荣一怔剑眉一挑一拍大腿,“朕竟把他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