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正色回道:“父亲视袍泽如手足,与属下同食同寝,可伙夫知道父亲好洁净,开饭之前必先将父亲的饭食先盛出来,孩儿每次去的时候已经盛好了只管端来!”
“哦,若是这样的话,你把这两碗饭倒了,再从锅里亲自舀两碗过来。”
听徐羡这般吩咐,徐朗不由得神色一紧,“父亲可是怀疑那伙夫给你下药?俺早就看他贼眉鼠眼不像个好人,孩儿这就把他砍了将他的人头提来。”
徐羡嘘声道:“万万不能对他下手,你只管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好了。”
徐朗连连点头:“嗯嗯,孩儿知道父亲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徐羡赞道:“我儿果然聪慧,别愣着了这就去做事吧,为父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徐羡这般谨慎自是防着邵可迁,再准确些是防着钱俶和吴程。
正如邵可迁说的那样,常州对吴越太重要了,一旦常州落入吴越之手,就像是卡住了南唐的脖子,甚至有朝一日借常州灭南唐也有大有可能。
利字当前,无论谁是吴越国主都不会放弃这样难得的机会,作为他们的绊脚石,徐羡有理由怀疑自己会被一脚踢开。
以钱俶的为人,多半没有胆量直接朝徐羡下手,不然就是和宗主国翻脸,通过暗杀叫徐羡死得无声无息,而后找各种理由赖在常州不走是最好的手段。
出乎徐羡意料的是常州被占了,李璟却不痛快的俯首称臣,和他儿子一样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
确实如徐羡猜测的那样,陈觉见过柴荣之后回到金陵,转述了柴荣要求李璟去帝号称臣纳贡的条件。
李璟是心高气傲之人,要他去帝号否认自己的合法性,那和杀了他没有什么区别,听了柴荣的无理要求南唐君臣皆气愤不已。
当听陈觉说起刘仁瞻的死状,李璟捶胸顿足大哭不止,如柴荣一样给刘仁瞻追封了一堆荣耀的头衔。
不知道李璟是不是被刘仁瞻的刚烈气概所感染,竟继续摆明车马和柴荣接着打。
其实南唐的处境并不像是徐羡想象中的险恶,虽然淮南大半都已经沦陷,可仍有庐州、黄州、舒州三座重镇关口在南唐手中,而且还有“制江权”。
常州虽也被占了,可是徐羡这股人马实力有限,不足以威胁金陵,些许人马就能牵制,只要李璟不服输这一仗依旧打得下去。
前有利刃后有芒刺,叫夹在中间的徐羡如同走钢丝上,稍有不是就会跌个粉身碎骨,到晚间徐羡把心腹都唤到帐篷里面,与他们说清楚目前的处境。
众人一听就炸了,大魁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找邵可迁拼命,“亏得俺近来高看姓邵的两眼,没想到他这般不是东西,俺这就带人砍了他。”
“你这般冲动还想不想升指挥使了,我也没说邵可迁要害咱们,只是叫你们警醒着些。”
李墨白两眼乱转道:“大帅,实在不行咱们就引唐军进城叫他们两虎相争,咱们趁机溜走。”
“没到那个地步,常州是陛下和唐国谈判的筹码,不能就这般轻易的丢了。不过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叫兄弟们不要再出去淘物了,平常勿要分散行事,到了夜间要多置岗哨,城墙也是要巡逻的,别进了什么人咱们还不知道。”
众人齐齐躬身应诺,徐羡又道:“九宝你平时务必把邵继先看紧了,一旦有什么不对,就把他扣起来!”
徐羡紧张兮兮,可过了一个月邵可迁那里也没什么动静,倒是城外的王匡业在诈城失败后有些气急败坏,一连几天往城里射箭丢石头,估计是心中的邪火发泄完了方才退去。
夏日已然过去,到了晚间已是有些许的凉意,士卒被拘在营里白日训练,晚上就只能赌钱喝酒打发时间,徐羡也常凑个热闹。
骰子丢进碗里晃上几下,在一群军汉紧张的目光之中缓缓揭开,看了点数徐羡大笑一声,“三个二,豹子,通杀!”
大魁气咻咻的将手里的一串钱丢到徐羡面前,“人家的上官与下属赌钱,不论多少从来都是输钱,唯有你这样的回回赢个盆满钵满,俺不玩了!”
不是徐羡非要赢他们这仨瓜俩枣的,实在架不住近来鸿运当头,想输钱也不行,郭威当年与士卒赌钱十之**都要输个干净,可见是凭真本事输的。
“不玩喽!”众人有学有样,把钱丢给徐羡就往帐外走。
“众位兄弟别走啊,我还在兴头上呢,只当我输了这些钱还给你们还不成吗?”
“大帅这是瞧不起人,俺们可是都是有赌品的,今天手气不顺散了!”
众人笑着作鸟兽散,徐羡骂道:“这群混账是故意扫老子的兴,麻瓜把钱收了咱们走。”
徐羡刚出掌门就与人撞了满怀,只见李墨白踉踉跄跄的坐倒,徐羡不由得骂道:“你是没长眼睛吗?身上不仅有酒味儿还有脂粉味儿,这是又跑去逛窑子了。军棍十下,麻瓜你且记下,哪天寻个好日子给他行刑。”
李墨白嘻嘻的笑道:“总管不能给我记过,还要给我记功,属下有要紧事禀告。”
他说着就拉徐羡回到营帐里附耳道:“刚才属下去青楼,碰见几个吴越军人,他们说昨夜在城墙巡视的时候。有人从城外偷偷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