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指腹的皮肤太过细腻,触碰到沈鹊那只常年握刀起了薄茧的掌心时,她有一瞬间的大脑宕机。
沈鹊没说话,缓慢又有力的将手从对面人手里抽了出来。
沈鹊生的不算矮,少有女子如她一般身量。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人,眉心微蹙,一时间有些语塞。
“新婚之夜,娘子怎么舍得留我一人独守空房。”
沈鹊:……
“我们是不是该圆房了?”
沈鹊:?
男人的话说的太过惊世骇俗,但细想一下貌似也没什么不妥,毕竟他们二人是实打实的成了亲。
君慈笑的温润,眼睛半眯着,像一只惬意乖顺的狸猫。
他身处异国,与质子无异,可那番姿态实在叫人看不出一点不自在。
沈鹊张了张嘴,哑言片刻,轻笑一声,转瞬即逝。
她道:“殿下身子不适,吹不了冷风,推殿下回房。”
君慈被沈鹊摆了冷脸,却也不恼,面上笑意依旧温柔,安静的靠在椅背上,任由着人将他推进了房。
房门合上的刹那,沈鹊嘴角的笑意敛去,双眸满是清寒的望向地上的残肢断臂,她舔了舔后齿,淡声问:
“昨夜未留活口?”
周围的姑娘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最后是一个看着年长些的姑娘壮着胆子向前一步。
“司主容禀,活口是留了的,只是昨夜殿下的院子一切安好,我等并未……”
这姑娘话还没说完,沈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眼前的死尸不是司内人动的手。
沈鹊抬眸,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忽然觉得她那位夫君有趣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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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主,李轩私生子的下落寻到了,千月已经带人赶去了。”
说话的人一身暗紫色的环燕服,腰上盘着一柄软剑,她眉眼并不出众,但五官放在一起却是有种叫人过目不忘的精致。
飞燕司正一阶紫燕女司,沈鹊的右使——玉临。
是司内除了沈鹊外最年长的姑娘。
听了来人的话,沈鹊懒洋洋的睁开眼,将手上握着的卷宗随意的扔在桌案上。
她拿起桌上一支浸满红墨的狼毫,斜了斜身子,在身后那张铺满墙壁的城防图上圈出一个角落。
“鱼饵放出去,鱼儿离上钩应该也不远了。”沈鹊看起来心情很好,冷艳的脸上漏出轻微的笑意。
玉临性子虽不如千月跳脱,但也不至于沈鹊那么清冷,她斜了沈鹊两眼,笑的内敛:
“司主,您这新婚之夜扔了人家君慈殿下独守空房,这今日好不容易落了闲,不跟人家去交流交流感情?”
“好歹人家也是个皇子,您这么对人家——”
玉临话说一半,发现沈鹊并没往耳朵里进,正双手后撑着桌案,望着城防图深思。
她一哽,但还是把话说完。
“你这么对人家,不好。”玉临说的意味深长。
沉默了片刻。
沈鹊转着手中的那只狼毫,半抬了抬眼睫。
“鹤兰小院收拾出来,让殿下搬过去住。”
玉临语塞。
“司主,鹤兰小院紧靠着燕狱,这会不会……”
不太好。
毕竟是两国联姻,总归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沈鹊冷瞟了她一眼,装作吃惊的样子。
“玉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话多?”
一向自诩性子冷淡的玉临:……
-
天色渐晚,皓月当空,房檐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沈鹊拢了拢身上那件不算厚的披风,孤身走在冷风中。
远处飞燕司的大门前靠坐着一团黑影,走进了些瞧,是个裹着厚冬衣的中年男人。
男人蓬头垢面,一身衣物也破烂的不成样子,看不清面容,鼻梁倒是高挺,他眼眸是异常的浅棕色,看来不是本土人。
“这整个天京,怕也就只有您老人家敢来我这讨饭了。”
沈鹊行至飞燕司门前,站在这中年乞丐面前,她嗓音轻快,调侃道。
说着,她也不顾什么礼仪的蹲在那乞丐旁边,将披风下藏着的东西放在地上,又像是觉了几分冷,潦草的搓了搓手。
陈平安半眯着的眼慢悠悠的睁开,慢吞吞的转过头,瞧着沈鹊这般不合礼数的模样,他啧了一声,不由唏嘘:
“这么惊艳绝伦一张脸,可惜咯……”
女子倒跟听不见这人的调侃一样,拿起地上的牛皮纸袋,扔进对方怀里。
“趁热吃。”
陈平安动了动麻木的胳膊,不客气的拿起,放在鼻尖下嗅了嗅,那张满是褶子的脸顿时露出笑容。
“哎呦,南市老陈家的烧饼吧?”
“你这人也是稀奇,这般荣华富贵,怎么就爱吃这市井之食?”
男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也不忘了讽刺沈鹊。
沈鹊毫不在意的勾唇笑笑,熟练的从衣袖中抽出烟斗。
烟雾呼出的瞬间,她的脸颊变得朦胧,那双黯淡的眸子倒是叫人瞧得清晰。
陈平安咀嚼的动作放轻了些,他打量着沈鹊那张美艳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