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羞耻心。
似乎有视线居高临下落在头顶。
盛焦在看他。
——作为一个胜利者。
“好你个盛无灼。”奚将阑看着自己赤着的脚趾微微蜷缩,面无表情地心想,“时隔六年,竟然修炼到如此境界,刀枪不入啊简直。”
得改变战术了,否则一定会被盛焦压制得无法翻身。
奚将阑不知盘算了什么坏主意,没一会就收拾好情绪抬起头,这才后知后觉此地竟是没奈何巷口。
盛焦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言简意赅:“明日启程去中州。”
奚将阑若有所思。
那就是还有一晚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巷尾十二居。
奚将阑打开破旧的门,侧身让盛焦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昏暗破旧像是凶宅的住处,一向厚脸皮的奚将阑突然有了一丝莫名其妙的难堪。
盛焦已是獬豸宗宗主,位高权重;
他却在脏污一隅苟延残喘。
云泥之别,不过如此。
灯幽幽点亮,照亮狭窄逼仄的医馆。
药柜上全是杂乱的小玩意儿,装着还没雕刻完的一堆假玉令的匣子还半开着,屋角还结着蛛网,看着完全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盛焦视线扫了一圈,眉头狠狠皱起。
“盛宗主随、随便坐。”奚将阑知道他洁症严重,朝他勉强干笑一声,找补道,“……肯定是酆聿那厮给我搞成这样的,你也知道他,什么阴鬼厉鬼都往褡裢里收,他诸行斋的住处也脏乱得很,我都不爱找他玩儿——我这就收拾一番,很快啊。”
说着,奚将阑冲到一堆杂物的桌案上,胡乱用袖子一扫,杂物一阵叮铃哐啷,全都扔到角落里堆着去了。
桌案上瞬间干干净净。
奚将阑拍了拍手,朝盛焦乖顺一笑。
示意,收拾好了。
盛焦:“……”
果然很快。
大概察觉到盛焦的嫌弃,奚将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努力压下心中那点微妙的难堪,五指捏紧宽袖,察觉到掌心的桃核,他像是转移话题似的,忙道:“盛宗主能将「三更雪」从这个画舫上剥离下来吗?”
盛焦眉头紧皱:“不能。”
相纹和死物融合,怎能再剥离出重回人身经脉?
就算是天衍学宫随便抓个孩子问,也知道答案。
奚将阑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
盛焦依然站在门边,像是不想进这种脏乱的地方落住一夜,视线落在一堆杂物中,眉头轻轻一皱。
“我……”
奚将阑脸色更难看了,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嘴唇抿了抿,还是只留下一句:“盛宗主自便吧。”
说罢,近乎狼狈地逃去后院了。
盛焦正在看角落里那个还没雕刻好的獬豸纹伪印,见人脸色难看踉跄着跑走,下意识往前一步。
他好像想要解释,犹豫半天,又将微抬的手收回。
五颗天衍珠从他袖中钻出来,围着盛焦转了几圈,似乎在急躁他为何不把有罪之人降天雷。
盛焦眼神冷漠,伸出手指在天衍珠上一点,下了一道命令。
天衍珠是天衍恩赐的灵器,受万人痴迷追捧,尊贵无极。
但此时,五颗珠子在半空中僵了一瞬,好半天才开始发着抖……
四散到医馆各个角落,羞愤地清扫杂物和蛛网去了。
后院中,奚将阑摘了一捧桂花吃,坐在小池塘边垂着眸注视着水中那条锦鲤,那单薄身形好似风一吹就能歪倒,眸子空茫落在水面,不知在想什么。
黑猫从他后颈钻出来,悄无声息地优雅落地。
它舔了舔爪子,道:“怎么,知道难堪了?”
黑猫跟了奚将阑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到没心没肺的奚将阑这么落寞难过的神情。
奚将阑眼睛轻轻一眨,茫然道:“什么?”
“你。”黑猫跳到他身边,讥讽道,“刚才盛焦那嫌弃的眼神一露出来,你脸色前所未有的……”
话还没说话,它的余光就落在小池塘的水面上。
那并非是倒影,而是一面能窥见前院医馆的幻影法阵。
脏乱破旧的医馆内,盛焦面无表情地站在桌案前,修长五指将几张散乱的药方放好。
——有一张明显比其他几张大,他犹豫一下,将那张纸抽出来单独放置一旁,这才舒服了。
四周天衍珠任劳任怨地用灵力收拾那一堆杂乱,所过之处瞬间整洁如新。
奚将阑伸出舌尖舔了舔掌心桂花,狐狸似的眼眸微微一弯,笑得不怀好意。
“看来盛焦还真吃示弱这一套,竟然还帮我清扫起来了。啧,决定了,之后就用这个对付他——嗯?你刚才说什么,前所未有的……什么?”
黑猫:“…………”
黑猫沉默许久,大概是在痛骂自己竟然又信了此人的伎俩。
它幽幽地说:“……前所未有的脸皮厚。”
奚将阑:“……”
奚将阑懒得理它,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桃核。
黑猫舔了舔唇,眼神灼灼盯着桃核,猛地一蹬脚好似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