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坠落。
不断的下坠,坠落(),沉沦。
目所能及的全是燃烧着的火焰(),面前时而闪过正在坍塌损毁的正机之神,时而闪过了那个少女惊讶的目光,一切都在旋转交叠,最后画面与视野都一齐定格在了熊熊燃烧着的世界树之上。
……人偶少年看到了很多的画面,就仿佛有什么本应发生过的记忆强行灌注在了他的大脑之中。
他看到了他被母亲抛弃,友人背叛,原以为寻到归处时,那少年的生命却如同虚影一般消散的场景。
他看到了那工匠声称丹羽做了逃兵,他看到“自己”抬手将机械中镶嵌着的心脏投掷在地上,他看到自己步入炉心之中关停踏鞴砂的装置,直至十指尽毁。
他看到自己开始了流浪,加入了愚人众,治理着邪眼工厂;他看着自己将稻妻搅到天翻地覆,自己毫不犹豫的将邪眼发给“需要它的人们”,因为他认为这样的话,他们便会与自己一样,实现自己的愿望。
偏执的人偶那时的心中所想是——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愿望,无论付诸多少的代价都没关系。
自己是那样,那些人类也一定是如此。
——直到战败于草神手中,甘愿自行坠入世界树之时,他才意识到了多托雷在五百年前做局蒙蔽他的事实,他才意识到了丹羽从头至尾都没有放弃过他,他才明白被他随手丢弃在地上的那枚心脏,其实源自自己的友人。
……那实在是一场长达五百年的跨世纪欺骗啊。
多托雷,哈,多托雷……
现实与幻境重叠,他几乎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却至始至终都在抗拒着那违和感十足的记忆。
他抬起五指扣紧了自己的脸颊,疼痛从头颅处源源不断的席卷了自己的身躯。
那确实也是属于“他”的记忆。
只不过,并非这条时间线上的他所做的选择,所走过的道路。
因为她的到来,一切都显得与那时十分相似,却又分外的不同。
纯白的纸张还未完全放弃,被世俗染做墨色,他的信仰也从未坍塌,他虽学会了戒备,学会了用冷漠亦或者讥讽的外表去自我保护,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忘记同伴们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语。
【“你比任何人都像人类。”】
【“只不过是缺少了心而已,你与人类又有什么不同呢?”】
【“因为阿奇就是阿奇呀。”】
散兵蓦然睁开眼睛,他与少女噙着眼泪的晶蓝色瞳孔目光撞在了一起,他能察觉到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扑过来抱住了下坠的自己。
不同于幻境之中战败之后的自己失去了神之心,像水滴或是垃圾一般轰隆一声摔倒在地的自己,此时的他被冲过来的她拥入怀中,她就那样下意识的用自己柔软的身躯为二人做了缓冲。
什么啊。
背后管道的连接处仍然是钻心剜骨的疼痛,他看到她的身上散发着莹莹的光芒,那是为了疗愈
() 他的伤口所在不遗余力的使用她的元素力和仙术治疗。
只是……人偶似乎并不适用这种治疗方式。
散兵抬手抚住了悠依的面庞,女孩的身形摇摇欲坠,面色苍白,想必她也因为方才那一瞬间与自己一般,精神与世界树的链接,身体出现了某些影响。
下一秒,女孩的瞳孔中倒映着的他的面庞变的坚定了起来,已经来不及更多的沉沦那个柔软且温暖的怀抱,他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仰起头来,并且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她的面前,纤细的少年身躯,毫不犹豫的将她整个护住。
“别怕。”他轻声说道。
紧接着朝向他们而来的,是来自“七叶寂照秘密主”猛地落下的手臂,以及轰隆的一声巨响。
一切都发生的如此突然,让身后的空与纳西妲都没能来得及反应过来,只是下一秒钟,一股更加明亮的光辉在滚滚烟尘中亮起。
散兵愣愣的望着自己眼前闪烁着的那个物体。
神之眼。
初降临在他面前的风系神之眼为二人完美的挡住了这一击,也恰到好处的给伤痕累累的人偶少年灌注了足矣支撑他继续战斗的力量。
“喂。”
散兵一手握住神之眼,另一只手将身边的少女打横抱起,他微微蹙了一下眉,用堪称一句天才的速度习惯了这陌生但温暖的风元素力,用闪现似的速度飞到了空与纳西妲的身侧。
“小吉祥草王,还劳烦你照顾好她。”散兵抬手压低自己的帽沿,似有若无的留下一句:“别让那边那个黄毛和任何危险的家伙靠近她。”
空:“……啊?!”
不是,为什么他会被归类成危险的家伙那一组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家伙都很气人啊。
悠依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那少年带着几分肆意的拽气,十分张扬的对她轻轻的笑了笑了,并对她做了个口型。
【“交给我。”】
他似乎在那一瞬间改变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他如同离弦之箭那般迅速的飞了出去,握紧那枚新得到的风系神之眼,以人形之躯与那庞大的机器人交战在了一起。
悠依:我只听说过徒手开高达的,没听说过徒